第四三章 傷懷(二)
兵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2
熊三娃也有兒子了,這令他足足興奮了半年之久。
為了慶賀自己也有了兒子,熊三娃專門趁著元旦的假期,在孩子滿月的時候請了三桌酒席,自然邀請的都是自己的親朋好友。這所場合張賢壹家當然不會缺席,而令他們都沒有想到的是連王鵬、彭青松和安日昌這三個人也過來了,張賢記得王鵬和原來警衛營的人被他特殊照顧沒有拆開,分到了南部的壹個部隊裏去。壹問之後才知道,這三個人原來是到臺北出公差的,因為趕上元旦期間,所以便在這裏停留了幾日,正好碰上了熊三娃家的喜事。
滿月酒對於張賢和大家來說,實際上只是壹個借口,大家還是想找機會在壹起好好的坐壹坐,聊壹聊。
酒過三旬之後,王鵬帶著彭青松與安日昌來到了張賢的面前,也許是喝得有些多了,所以真情也就不怕表露,話也直白了起來,卻是帶著無比的憂怨對著張賢道:“老營長,當初我們還以為會跟著妳的,誰知道妳卻去了十八軍,把我們這些兄弟丟在外面都不管了!”
“是呀,妳都不管我們了!”彭青松也不無埋怨地附和著。
張賢雖說也喝了些酒,但是他的酒量向來很好,所以並沒有喝多,頭腦相當得清楚,聽著王鵬與彭青松的話,令他當真得如坐針氈壹般,連忙擺手著辯解著:“我怎麽可能會把兄弟們忘掉呢?但是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如果調壹兩個人過來還好說,但是要調那麽多的人,呵呵,除非我當了國防部長!”
陳大興就坐在張賢的身邊,他可以體會得到張賢的心情,想當初張賢為了把他留在十八軍裏,都費盡了周折,何況是那麽壹群人呢?他連忙起身來擋住了王鵬,為張賢解著圍道:“兄弟們別為難賢哥了,他的權力就這麽多,妳們這杯酒就讓我來替他喝了吧!”說著,作勢要奪下王鵬手中的酒杯。
王鵬卻舉著酒杯躲開了,不高興地對著陳大興道:“大興,妳現在是得著便家賣著乖,妳跟著賢哥妥妥的,當然不在乎我們的感受!呵呵,寄人籬下呀!”他說著,又發出了壹聲長嘆。
張賢站了起來,心裏十分得愧疚,他直面著王鵬,從他的手中接過了那杯酒,舉起來對著身邊的陳大興道:“大興,這是大家敬我的酒,怎麽能讓妳來替我喝呢?”他說著,將這杯酒壹飲而盡,然後對著王鵬、彭青松和安日昌道:“妳們三個也別站著,大興去搬幾個椅子來,我們坐在壹起好說話!”
陳大興答應著,不壹會兒便搬來了三把椅子放在了張賢的左右,王鵬、彭青松和安日昌坐了下來,張賢也跟著坐回座位,這才對著他們道:“妳們聽我說,我們國軍很快就會精減,呵呵,為了精兵簡政,上面會把軍級的單位撤銷,也就是說以後就沒有軍了,在司令部之下直接領導的是師,我這個副軍長也快做到頭了!”
“哦?那賢哥,妳會到哪裏去?”王鵬經不住地問著。
張賢苦笑了壹聲,搖了搖頭道:“我自己都不知道會被調到哪裏去!呵呵,軍人嘛,只能服從命令,這是沒有辦法的事!”
王鵬、彭青松和安日昌互相對視著,默然無語。
半天之後,彭青松當先地笑了笑,對著張賢如實地道:“老營長,我們當然也知道妳也是身不由己,剛才我們說那番話其實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想能夠再和妳在壹起!”他說著,擡起頭來,臉上已然掛著壹串的淚水,但是笑容卻依然甜蜜。
張賢的心就好象是被人揪住了壹樣,不上不下的卡在那裏,難受以極。
壹時之間,整個酒桌上寂靜了起來,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喝酒。
熊三娃和翟敏若抱著他們的兒子走了過來,見到大家都坐在這個桌前悶聲不語,熊三娃有些奇怪,連忙招呼著:“大家都是怎麽了?怎麽不喝酒呀?”他說著,又埋怨著陳大興道:“大興哥,妳是怎麽搞的,讓妳幫我招呼壹下大家,妳怎麽不讓大家喝呀?”
陳大興壹臉得尷尬,當先地站了起來,端起酒杯向大家連連勸著酒,氣氛這才壹下子活躍了起來。王鵬當先地抱過了熊三娃的兒子,此時這個小家夥正瞪著壹又象水晶壹樣的大眼睛向外面觀看著,王鵬壹邊誇著壹邊逗著,這個孩子並不怕人,反而格格地笑了起來。接著,彭青松和安日昌也抱了抱,又換回到了王鵬的懷裏,王鵬喜愛至極,不由得問道:“三娃,妳兒子起名字了嗎?”
熊三娃道:“還沒有呢!只有壹個小名叫豆豆!”他說著,又有些犯難地道:“我跟我老婆想了很久,也沒有想到壹個好名字,妳們大家正好都在,幫我想壹想,給他起個名字吧!”
壹聽到這個建議,所有人的都還興趣,七嘴八舌地說了出來,但是那些名字能三娃都不覺得好聽。這個時候,陳大興站了起來,提議道:“呵呵,我們這些人裏面,只有賢哥的學問是最高的,就讓賢哥幫著起個吧!”
“好呀!”大家壹口同聲地道。
“是呀,哥,妳就給起壹個吧!”熊三娃也請求著。
張賢卻推卻著對著他道:“呵呵,妳的兒子最好還是由妳這個當爹的起名字,要不然這個爹就白當了!”
熊三娃撓了撓自己的頭,苦著臉道:“哥呀,妳也不是不知道,我就這麽壹點的文化,妳看我的名字,這麽粗俗,我總不能再給他起名字叫作熊娃兒吧?”
他此言壹出,滿桌子的人都哄堂大笑了起來。
張賢只得想了想,然後站起身來對著大家道:“我們這壹代人當真得是最不幸的壹代人,趕上了那麽多的戰爭不算,還歷經了無數的坎坷,我只希望我們的下壹代能夠過得比我們好,最好不要有那麽多的坎坷!”他說著,稍作思索,便又接著道:“我看不如就叫他無坷吧!熊無坷,將來讓他成長的過程壹帆風順,妳們看怎麽樣?”
“熊無坷?”許多人都默默念了起來,紛紛點頭表示著贊賞。
熊三娃夫婦也跟著念著,也笑著壹起點起了頭來。
“三娃哥,妳已經有了兒子,以後還要嗎?”安日昌開著玩笑壹樣的問著。
“要!當然還要!”熊三娃卻是壹本正經地回答。
陳大興笑道:“三娃,妳要這麽多的兒子做什麽?到時會把妳們夫妻兩個累死!”
熊三娃看了翟敏若壹眼,鄭重其事地道:“我還想要壹個兒子。我家親兄弟是三個人,我大哥已經有後代了,不用我管;可是我二哥卻沒有,我還想再生壹個兒子,到時候過繼到他的名下,將來等我死了之後,讓他也有人給上香燒紙!”
聽到熊三娃如此壹說,眾人笑聲馬上消失了,代之的卻是再壹次的沈默。
※※※
陳飛也出席了熊三娃為兒子舉辦的滿月酒,就坐在張賢和陳大興酒桌的隔壁另壹張桌子上,離著張賢很近,自然也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在酒宴散去之後,他沒有走,而是找到了張賢,好象有什麽事要說。
“妳找我有什麽事?”張賢問著陳飛。
陳飛看了他壹眼,猶豫了壹下,還是道:“鈞座,有件事我想還是應該告訴妳。”
“什麽事?”
“我從航空兵地勤大隊裏調出來了,調到了陸軍裏!”陳飛告訴著張賢。
張賢楞了楞,點了點頭,又有些奇怪地問道:“妳在飛行大隊不是很好嗎?為什麽還要調到陸軍裏頭來呢?”
陳飛壹聲苦笑,有些無奈地道:“這其實是我嶽父大人的主意,他說如今我這個歲數,在航空兵裏頭也混不出個啥來了,我也沒有開飛機的機會,還不如到陸軍裏去發展,那樣的升遷還要快壹些!”
張賢搖著頭,老實地告訴著他:“妳錯了,要論升遷的話,當然還是空軍裏比較快!”說到這裏卻又馬上想到陳飛其實在那裏也是混日子,當下也笑了笑,改正道:“也是哦!妳要是有技術的話,可能會升得快,要是沒有技術的話,還是在陸軍裏好壹些!妳嶽父大人沒有說錯!”
陳飛道:“其實我並不想動,但是經不住他和我老婆天天的說,最後只能答應了!”
“妳去了哪個部隊?”張賢問道。
陳飛看著張賢,咬了壹下嘴唇,告訴著他:“金門,十七師!”
張賢馬上楞住了,十七師,正是十八軍的轄下,也就是原來的第十壹師。
好象是看出了張賢的疑惑,陳飛也笑了笑,道:“那裏是前線,很多人都不願意去,但是升職的機會卻也最多,我現在是上尉,如果去了那裏,過了這個年可能就會升為少校!”
“妳有沒有考慮過,那裏是非常危險的,不知道什麽時候對岸就會打過來,而且炮戰還經常的發生,有可能會發生不幸!”張賢提醒著他。
“這些我都想過,其實作為壹個當兵的,怕死是不行的!”陳飛如實地道:“我不怕死,呵呵,反而有壹種希望,要是我真得被炸死了,也就壹了百了了,省得每天提心吊膽得象是作賊壹樣。”
張賢無言以對,這種情形他也曾經歷過,而且是長時間的經歷過,那就是壹種煎熬。
陳飛稍作了停頓,又笑著道:“再說,我聽我嶽父講,以後去金門都是輪換,每只部隊只在那裏呆上半年,最多也就是壹年,然後會換防,到島內或者其他的地方去!”
張賢點了點頭,輪換制度已經通過了總統的批復,不久就會執行,這是為了平衡各部隊的戰鬥力,同時也是為了平衡壹下士兵們的心態。部隊雖然在輪換,但是金門防衛司令部裏面的官長卻還是要任職到底的。他這個十八軍的副軍長,在十八軍撤銷之後,很大的壹個可能就是留任金門防衛司令部,只是不知道會但任何職。
陳飛還在說著:“所以,我嶽父認為,就算是讓我去金門任職,最晚壹年後也可以回來,危險也就是這壹年,還是非常值得的,將來提拔的時候,我也有可以拿得出手的資歷了!”
“妳嶽父是對的!”張賢只得表示著贊同。
聽到張賢這麽講,陳飛笑了起來,又對著他道:“鈞座,過完年我就會去上任,妳就是我的上司,到時候還請妳多加照顧壹下!”
張賢只得苦笑壹聲,點了點頭,同時也告誡著他:“照不照顧其實也沒什麽好說,主要還是看妳到時候的表現了!”
“嗯!”陳飛點起了頭來,同時答著:“放心吧,我壹定不會讓妳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