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壹章 炮戰（二）

　　初到十八軍的日子裏，張賢其實並沒有太多的事情可以做，作為壹名副職人員，他的主要工作還是要看劉頂天軍長安排的，而劉軍長介於他是新到十八軍裏來，所以給他壹個月的時間來熟悉情況。
　　雖然在剛來的時候，因為保羅的提議，金門司令部對於加強各種建築和設施的抗炮性達成了共識，並且有了對應的方案，但是在實行的時候，各軍、師、團的重視程度卻各不相同，很多的部隊覺得重建麻煩，所以能拖就拖著。而張賢卻是自告奮勇地向劉軍長要求，由他來負責十八軍建築與工事的改造工作，劉頂天也十分痛快地答應了。
　　在其後的幾個月裏，張賢抓緊時間進行著他的改造計劃，從臺灣本島運來鋼筋水泥以及許多的建築材料，畢竟還是有些遠，所以每壹次運來的物資也是有限的，他也只能按輕重緩急的程度來壹處處地進行。
　　就在張賢到達金門島之後，兩岸的局勢也愈發得緊張起來，在大陸的中共方面自然是非常堅決地反對美國人介入到臺海爭端中來，而相對來講，以蔣介石為首的國民黨政府也針鋒相對，越發加緊對大陸這邊進行掻擾戰和滲透，他們在近海所控制的島嶼上、以及西南邊境地區組織所謂的“反共救國軍”，經常性地潛入到大陸進行破壞和煽動，並且派飛機轟炸前沿的軍事設施。此時，大陸方面在經歷了朝鮮戰爭停戰之後，把工作的重點也轉向了經濟發展上來，在蘇聯的幫助之下，開始實施第壹個五年計劃，自然不希望自己的發展會受到臺灣和美國方面的阻礙，便是主政東南的陳毅將軍也已經向中央提出，請求中央下定決心，解放包括金門在內的壹系列沿海島嶼，而且已經有大批的軍隊被調進了福建和浙江省，壹場奪島戰仿佛壹觸及發。
　　而在國際上，美國人主導的東南亞會議也即將在九月八日的馬尼拉召開，這次會議旨在推動東南亞各國結盟並簽訂壹項集體防禦的條約，類似於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那種性質。與會的國家除了美國和東南亞的菲律賓、泰國之外，還有鄰近的澳大利亞、新西蘭及巴基斯坦，另外，作為實際控制印度支那半島的英國和法國自然也位列其中，雖然在這個時候法國人統治的越南正在發生著趕走法國人的獨立運動，法國人還是以宗主國自居著。作為美國人盟友，他們當然也希望拉著蔣介石的國民黨政權入會，而這，卻正是大陸共產黨方面最不願意看到的。因為壹旦東南亞會議後簽訂了共同防禦條約，那麽也就意味著將來中共方面解放臺灣的時候，就是與東南亞各國的宣戰。而對於讓國民黨政權參加東南亞會議，東南亞各國，包括英國和法國，實際上也都有些顧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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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月三日，這是壹個星期五，眼見著馬上就要到周末了，所以很多的人都很放松。按照民國的慣例，每星期休周日壹天，可是壹般到星期五的時候，大家都會十分得懈怠，正如人們所盼望的這是黎明前的黑暗；而到了星期六的時候，大部分的單位其實也只是上半天的班，到下午後，很多人不是請假早走，就是借故不來。
　　十八軍的指揮部裏來了兩個美軍顧問，壹個叫作大衛，是壹個少校；另壹個叫作希恩，是壹個上尉。這兩位美軍顧問也是在保羅視察完了金門防衛司令部之後，他提議美軍應該經常性向國軍派駐軍事顧問的建意後，而增加的部分人員。實際上，被派到國軍裏來的軍事顧問還有很多，他們也穿著與國軍同樣的軍服，但是在待遇上卻又要比大家高上壹等。這些美軍顧問雖然是在金門島上，他們卻是每周雙休，每到星期五下午的時候，他們基本上就見不到人影了。
　　熊三娃十分氣惱地跑回來告訴著張賢：“哥呀，就妳還想著沒完沒了的工作，那兩個美國佬早就開溜了，我看到了希恩，跟他說妳找他有事商量，妳知道他說什麽嗎？”
　　“說什麽？”張賢擡起頭看著他。
　　熊三娃道：“他說，是到放假的時候了，他要休息；還說，有什麽事情就等著星期壹再處理吧！妳看看，這成什麽樣子了？這才是星期五，我們請他們來就是當個爺供著的！”
　　張賢笑了笑，反而安慰著他：“好了，三娃，妳也別著急生氣了，人家到底是外國人，能夠跑到我們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呆下去，就已經非常不錯了！”
　　“哥呀，就妳會替別人著想，別人可從來不替妳著想！”熊三娃嘟著嘴。
　　張賢從座位上站起來，活動了壹下身子，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以為然地道：“其實我這裏也沒有什麽好找他們的，防空降樁也不需要他們來規劃，讓他們過來看看，只是為了給他們壹個尊重！”
　　熊三娃依然板著面孔，聽到這句話，越發得不滿起來，不快地道：“怎麽說，妳還是壹個副軍長呢！他不過是壹個小小的上尉，論官銜還沒有我大，哪那麽大的架子？”
　　張賢再壹次笑了起來，卻是有意地問著他：“對了，希恩沒說這個星期他去做什麽嗎？”
　　“說了，他說去釣魚，而且我看到他的時候，他都已經拿著魚桿出來了！”
　　“哦？”壹聽說釣魚，張賢也來了興趣，對著熊三娃建議著道：“這個星期天我們也壹起去釣魚吧？”
　　熊三娃的眼睛亮了起來，剛才還有些生氣的面孔上終於平緩了下來，連連點著頭，有些感慨地道：“想壹想，我真得有好多年沒有釣過魚了，最後壹次釣魚還是在沒有當兵以前！”
　　“那好，明天就是星期六，下午的時候，我們去縣城裏買魚桿和魚食，星期天壹大早就去釣魚！”張賢提議著。
　　熊三娃的臉上綻開了笑容來。
　　張賢看了看外面的天，雖然已然到了九月份，但是卻沒有壹絲的涼意，他對著熊三娃建議著道：“三娃，我們兩個也到海邊走走吧！吹吹風，清醒清醒！”
　　熊三娃點著頭，兩個人壹起走出了辦公室，向海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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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的海濱，雖然太陽已經轉到了西天，但是溫度並沒有降低，還是有些炙熱，只是到了海邊，時不時的會有海風吹過，帶著壹股鹹鹹的腥味，還是能夠給人壹種特有的愜意。
　　張賢與熊三娃沿著海岸緩步向水頭方向走去，那裏也是壹個碼頭，位於金門島的西南端。海面上的水霧早已不知所蹤了，從這個水頭碼頭向西隔著壹條不寬的海峽，對面就是小金門島，也被稱為烈嶼，那裏駐守著十八軍的第十四師，如果再往西北方向眺望，還可以隱約地看到對岸大陸的輪廓。小金門島是離著廈門島最近的地方，那裏的海峽也只有兩三公裏，如果是壹個遊泳好手，也許用不到四十分鐘就可以遊到對岸去。可是，這麽壹道窄窄的海峽，在此時，對於海峽兩邊的人來說，卻遠遠地寬過了太平洋。
　　吹著海風，張賢還有些壹些舒暢的感覺，他坐在壹塊巖石上，正閉上眼睛深深地體會著大海的味道之時，忽聽到身旁熊三娃驚異的叫聲：“咦，那邊怎麽冒起了煙來！”
　　張賢連忙睜開了眼睛，順著他指向的遠處大陸那邊望去，只見在晴空萬裏的天底之下，壹片片的濃煙升騰起來，不壹會兒便連成了壹大塊，就好象是壹團降到陸地上的雲霧，很快便將整個對岸全部籠罩，令人根本就分不出哪裏是海？哪裏是岸！
　　“不好！”張賢忍不住地大叫了起來：“敵人要開炮了！”張賢反應著對著熊三娃大呼著：“快，回指揮部！”說著，當先的跳下了這個巖石。熊三娃也緊跟在其後，跳了下來。
　　張賢十分清楚，那些成團的煙霧，並非是天然形成，那根本就是施放煙幕彈所制成的。之所以對岸的那些共軍會在這個時候施放煙幕彈，定然是為了掩護他們炮兵向海岸的迅速推進。炮兵推著大炮到近海的海岸，目的只能是壹個，那就是向金門開炮。
　　也就在他們剛剛從海岸邊跑上了灘塗陣地之時，便聽到“轟隆隆”的驚雷壹般的暴炸聲就在他們的身前身後響了起來，張賢和熊三娃都不由自主地向那第壹發炮彈的落點看去，便看到遠處的山坡上壹片火光乍現即滅，緊接著又是此起彼伏的暴炸聲響了起來，那個山坡很快便被壹層飄起和炸起的塵埃所遮蔽，剛剛還十分顯眼的壹個了望哨便這樣轟隆隆地倒了下去，轉瞬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張賢知道，那處山坡是他們的壹個炮兵陣地，他的心裏還在奇怪著對面的敵人怎麽會有如此準確的坐標，在第壹發炮彈打來就能夠準確無誤得命中目標。
　　只是，此時炮火已然不容張賢再有思考的時間，在那第壹輪炮彈襲來之後，緊跟著的第二輪襲擊又打了過來，而這壹輪的炮擊範圍卻是更加廣範、更加密集了。很顯然，他們的大炮基本上已經到位了，從他們施放煙幕炮到發射第壹枚炮彈開始，這些準備工作也只是用了不過十分鐘便已經完成，這個速度堪比美國人的現代化新式大炮了。
　　張賢和熊三娃還在向著指揮部的方向疾奔著，剛剛穿過灘塗陣地，便有壹枚炮彈呼嘯著落在了他們的前面，立即炸裂開來，將地上的沙石炸起了老高，和彈片壹起四散開去，他們眼見著壹個抱著卡賓槍的士兵就這麽倒了下去，壹動不動。在這壹枚炮彈落地的幾乎同時，後面炮彈的呼嘯聲也接踵而來，憑著多年在戰場上拼殺的實地經驗，就在這枚炮彈剛剛落地的剎那，張賢與熊三娃齊齊撲倒，壹時間，沙石亂飛，煙塵四處彌漫著，剛剛還清新異常的空氣裏立即充滿了嗆人的硝煙味道。緊接著這壹聲炮響之後，後面卻是連珠著壹連串的炮彈炸裂的聲音響起來，壹時間便將整個金門島都籠罩在了壹片的惶恐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