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報警(二)
兵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1
眼見著就要到劉家村了,可是聽到前面的槍聲越發得激烈了起來,熊三娃心裏也很著急,擡眼間卻見到路邊那些難民裏傳來了壹陣哭聲,不由得停下了車來,正見到壹個婦女抱著壹個嬰兒坐在地止放聲大哭著,他連忙通過車窗問道:“大嫂,妳怎麽了?”
這個婦女擡頭看到了這輛車上的解放軍,楞了壹下,便指著前面哭喊著:“那天殺的強盜,搶了我的東西!還打我的老板!”她說的老板,指的是她的丈夫。
熊三娃不由得順著她的手指向的方向看去,正見到兩個壯實的青年,正與壹個破衣的漢子撕扯著壹個包裹,那個漢子緊緊攥著包裹就是不松手,而那兩個青年卻是拳打腳踢,再仔細看時,這兩個青年穿著壹樣的白布的襯衣,雖然沒有外套,但是褲子卻沒有換過,壹眼就可看出來,那是國民黨的服飾,熊三娃自己也有,而他們的肩膀上還各自挎著把步槍。
“媽的,這兩個家夥這麽欺負人!”熊三娃罵著跳下了車來,直撲了過去。
那兩個背槍的青年正與這個漢子撕扯得緊,擡頭看到對面奔過來壹個穿著軍裝,手裏拿著槍的解放軍,都嚇了壹跳,放下撕扯的包裹,轉身就跑,可是其中壹個也許是過於慌張,壹腳踩到了壹塊石頭之上,馬上摔倒在地。他的那個同伴楞了壹下,想要回身來救,已經看到熊三娃沖了過來,當下想也未想,轉頭飛快地跑了。
摔倒在地的這個青年,爬起來的時候,腳顯然是崴了,壹瘸壹拐地也跑不起來,很快便被熊三娃按倒在地。
那個抱著嬰兒的婦女與那個不放包裹的漢子跪在地上,對著熊三娃千謝萬謝,張賢與徐小曼也從車上下來,好言將這對逃難的夫婦勸走。張賢撿起了這個被熊三娃按倒的青年丟在地上的槍,擺弄了壹下,只聽得“喀嗒”壹聲,彈倉打開來,裏面竟然沒有壹發子彈。
這個被抓的青年倒也老實,因為他早就聽說了解放軍會優待俘虜,不等張賢與熊三娃多問,便自行招供地告訴他們,他是國民黨的逃兵,因為不想遠離家鄉,也知道國軍此時大勢以去,所以跟自己的同鄉從部隊裏逃了出來,準備回歸故鄉的。為了怕路上的人看出身份,所以兩個人準備搶下那個夫婦的包裹,換上壹身衣服,同時也希望能夠搶到壹些吃的東西,哪知道卻正好被熊三娃撞到。
當知道這是壹個逃兵的時候,張賢不由得來了興趣,馬上問著:“妳們是哪支部隊的?”
“壹壹八師的!”
“壹壹八師?”張賢不由得楞了,與熊三娃對視了壹眼,又問著:“是不是胡從俊的十二兵團裏的壹壹八師?”
“是!”這個逃兵答著。
“妳們師長叫什麽?”
“龍天涯!”
聽到這個名字,張賢與熊三娃同時壹震,又是壹位故人。
※※※
張義很是興奮,壹營總算是不負眾望,在他的帶領之下,憑著壹雙長途奔襲的腳板總算是追上了前面逃跑的敵軍。
自渡江戰役打響以來,解放軍所到之處,基本上就是所向披靡,那些國民黨守軍無不望風而逃,所以久而久之,這些國民黨軍已經在他們的心目中,成了壹堆爛泥,只要是追上,肯定就會舉手投降。當發現有壹支國軍在悄悄地繞過貴溪城,往鷹潭方向逃跑的時候,張義馬上就意識到了又壹次戰機的到來,這壹次或許還是與以往壹樣,只要是追上了,敵人就壹定跑不了。
正是有著這麽壹種想當然的想法,所以從張義這個營長到下面各連各排,再到班的連、排、班長們,甚至於許多的戰士們都有了壹種輕視敵人的思想,也就難怪張義在沒有搞清楚這支敵人情況的時候,就敢帶著全營追了下來,便仿佛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到達劉家村的時候,敵人已經在長石嶺上構築起了防禦工事,以期阻擋這支追兵的迫近。
這支敵人還敢於提前作好防禦,而不是四散而逃,這讓張義也有些奇怪,顯然,這支敵軍並非他們渡過長江之後所遇到的潰兵,他馬上意識到了這壹次可能會有壹場真正的戰鬥,也正是基於此種判斷,他還是作出了壹個正確的決定,先占領長石嶺下的劉家村,以此作為自己的壹處進攻基地。
為了探究長石嶺上到底有多少的敵軍,有多大的戰鬥能力,張義先派出了壹個連發動著試探性的進攻,同時把手中的另兩個連作為預備隊,隨時準備出擊。
戰鬥很快地打響了起來,開始的時候,張義還興致勃勃,認為這壹仗也不會打得太久,馬上就可以壹見分曉,勝利自然是屬於他們。可是隨著時間壹點點地流逝而去,長石嶺上的槍聲卻是越發得密集起來,同時伴隨在槍聲裏的還夾雜著迫擊炮的轟鳴。他不由得壹楞,他的第壹營為了趕路,根本沒有帶上迫擊炮,便是重機槍也只帶了四挺,輕機槍因為便於攜帶,倒是帶了不少,作為二壹五師的主力營,大部分的作戰人員配備的都是繳獲的美式沖鋒槍。只是輕機槍也好,沖鋒槍也好,在進攻之初到達敵人的陣地還有壹些距離的時候,並沒有炮火給力。聽著敵人的迫擊炮聲,那並壹種近距離的殺傷武器,這說明壹個問題,他們壹營進攻的那個連根本沒有到達敵人的陣地前。
張義不由得有些急燥了起來,如果按照這種速度,真要等攻上長石嶺,只怕要等到天黑了,此時又非當年的敵強我弱的時候,難道還要進行夜襲嗎?
在村口的了望哨裏,張賢舉著望遠鏡向長石嶺上望著,只是那裏樹木茂盛,除了偶爾可以看到壹晃而出的人影之外,看得的只是迫擊炮落下後騰起的煙霧。
終於,壹連的通訊員從山上跑了下來,呼哧帶喘地來到了張義的面前,緩了半天才說出話來,向他報告著:“營……營長!我……我們被敵人包圍了!”
“什麽?”張義不由得壹楞,只覺得心裏突得壹跳,就仿佛是被針猛地紮了壹下。
“妳慢點說!”營教導員左安江連忙安慰著他。
這個通訊員點了點頭,這才說道:“我們連上了山,就看到敵人紛紛逃跑,所以連長就馬上命令大家追上去,哪……哪知道在半山的時候,有他們的埋伏圈,四下裏數十挺重機槍壹起打來,壹下子我們就倒下了壹大片人,連長帶著壹排長和幾個人打開了壹個缺口,要我快來報信,可是他們又被敵人圍住了……”
張義的頭壹下子大了壹圈,忽然意識到自己過於輕敵了。
“怎麽辦呀?”左安江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連忙問尋著張義。
“二連、三連!”張義大聲地喊著:“跟著我壹起沖上山去,把敵人打退!”說著,當先地沖出了了望哨。
※※※
“不能去!”忽然壹個尖厲的聲音在大聲地阻止著。
所有的人都不由得壹怔,擡起頭來,正見到三連長葛波帶著徐小曼、小蘭、熊三娃跟於得水走了過來。
“小曼?”張義有些驚訝,奇怪著他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那壹聲急喊,分明就是徐小曼的聲音。
“妳們是不是要去長石嶺?”已經顧不得多作解釋,徐小曼急忙問著張義。
“妳怎麽知道?”張義連忙問著。
葛波有些臉紅,還是告訴他:“營長,剛才我跟他們說的。”
張義白了葛波壹眼,很不滿意,顯然這種事情作為壹個連長不應該向無關的人透露。
“張義,妳不要怪葛連長,我知道妳求敵心切,但是妳還沒有覺出來嗎?妳們營已經處在了敵人的虎口裏!”徐小曼十分著急地告訴著他。
“妳……妳怎麽知道?”張義越發得奇怪了起來。
小蘭看著這兩個人,卻對張義十分得不屑,此時見他不相信他們,更是不滿意起來,插嘴道:“張義,照理說我們都不應該過來管妳,誰叫妳腳踩兩只船的,只是看在我們是革命同誌壹場的份上,才跑過來向妳告警,怎麽,妳還懷疑我們騙妳嗎?”
聽到小蘭罵自己腳踩兩只船的時候,張義的臉有些紅,卻又十分得惱怒,在這種場合,這個小蘭就是壹個無遮攔,但他也知道此時並非與之矯情的時間,沒有理會小蘭的責問,依然面對著徐小曼,用命令的語氣追問著:“妳都知道些什麽?快告訴我!”
徐小曼楞了壹下,她還從來沒有見過張義會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往常的時候,便是見到自己,張義都有些臉紅,雖然她的心裏壹直就有著他。只是此時,看到張義如此急迫的樣子,徐小曼知道不能計較這些,必須要馬上告訴他。於是,徐小曼轉頭看了身後的於得水壹眼,這才面對著張義道:“好吧,我老實跟妳說,我是跟著他們的車子過來的!”他說著指了指了身後的熊三娃和於得水,接著道:“他們說妳們壹營在這邊打勝仗,想要趕過來見識壹下妳們壹營的本事,哪知道在趕過來的時候,我們卻見到了不少的難民,這些難民告訴我們,有很多的國民黨部隊藏在這附近,我們將信將疑,所以急忙趕了來,哪知道在半路上又遇到了壹個搶難民的國民黨逃兵,就把他抓了!”
“哦?”那個逃兵在哪裏?
“就在我們的車上!”小蘭快嘴的道。
“葛波,去把那個國民黨逃兵帶來!”張義命令著。
葛波道:“我已經讓人把他帶過來了,馬上就到。”
熊三娃與張賢對視了壹眼,兩個人都在暗暗地慶幸著,那個國民黨的逃兵抓得太及時了,否則,如果光憑著推測,根本就不能取信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