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壹名

歷史軍事

  壹部貫穿抗戰、內戰、朝戰及臺海戰的故事,壹個辛酸而又悲愴的老兵經歷,壹段那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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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五章 機遇(二)

by 最後壹名

2018-10-3 18:22

  再壹次與松下靖次郎見面,令張賢有些尷尬,但是他可以看得出來,松下靖次郎卻與他不同,反而還有些興奮。
  這壹次於長樂把他們的會面地點直接安排在了松下靖次郎入住的酒店,在正式談話之前,於長樂找了壹個理由,先行地回避跑了出去,會客室裏只有張賢和松下靖次郎兩個人。
  “喝點什麽嗎?”松下靖次郎當先地問著張賢,並且站了起來,走向了服務電話那邊。
  張賢搖了壹下頭,道:“不了,我不喝!”
  對這個回答,松下靖次郎有些意外,他怔了壹下,還是堅持著道:“喝點吧,話說多了也要潤潤喉嚨!”
  張賢想了壹下,只得道:“那就來杯茶吧!”
  “那妳喝什麽茶呢?”
  “鐵觀音吧!”張賢隨口說著。
  松下靖次郎點了點頭,來到了服務電話前,拿起電話來,問服務人員要了壹壺鐵觀音,然後又坐回到張賢對面的沙發裏。
  “呵呵,這麽多年了,妳還是沒有改變喝茶的習慣!”松下靖次郎沒話找著話,與張賢閑聊著。
  張賢笑了壹下,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松下靖次郎又道:“我記得當年我們在湖南的時候,妳喜歡喝的是君山銀針,怎麽現在改喝鐵觀音了?”
  張賢楞了壹下,這麽多年前的往事,松下靖次郎竟然還能夠記得這麽清楚,想來,他對自己的確記憶深刻的。當下,他只得道:“那個時候我們是在湖南,君山銀針就是湖南產的茶葉,離著常德很近,所以肯定喝那個;如今我們是在臺灣,這邊產的茶多是鐵觀音,自然就改喝這個了!”他說著,又自嘲壹樣地笑道:“我這個人就是比較隨便,喜歡入鄉隨俗,從不會挑三揀四,如果有茶就喝茶,如果沒有茶,那就喝水;呵呵,要是連水都沒有,忍著也沒有問題!”
  聽到張賢這麽回答,松下靖次郎也笑了壹下,附和著:“是呀,我們當過兵的人,都有這種忍耐能力!”
  對於松下靖次郎的這番話,張賢卻有著特別的記憶,他經不住揶喻壹樣地道:“是呀,尤其是妳們日本人,忍耐力很強!呵呵,想當年妳能夠在我面前裝啞巴裝上那麽長時間而不被我發現,還讓我對妳信任有嘉,這份忍耐能力我是自嘆不如的!”
  松下靖次郎的臉紅了起來,明顯得聽出來張賢的諷刺,但是他並不以為意,只是淡淡地道:“其實呀,人都有怕死的壹面,誰都想好好的活下來,我自然也不例外!有的時候,只要能夠活下來,別說是裝個啞巴,便是被人唾棄,指著鼻子罵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人活壹世,就是要忍辱負重,只要是妳相信將來壹定會好起來的,那麽,就算是受了那壹點兒的苦,也真得會覺得值得了!”
  張賢楞了楞,分明聽得出來他的感慨,想壹想這個松下團長,的確不是壹個普通的人,他能夠在被俘的時候裝啞巴,被圍的時候放棄抵抗選擇投降,在戰俘營甘受萬般得汙辱而逆來順受,壹直到戰後回到日本,如今卻來了壹個鹹魚大翻身,成為國會的議員,這其中的艱辛也酸楚也許只有他自己壹個人知道。在想到松下靖次郎的這些往事之時,張賢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剛才他還在嘲笑著松下靖次郎的作假演戲,而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有著何等相似的經歷呢?他自己又何嘗沒有跟松下靖次郎壹樣,為了生存,為了生活而作過假,演過戲呢?
  這個時候,服務員敲開門,送來了壹壺泡好的茶,同時送過來的還有兩個非常精致的紫砂陶的茶杯,又問了問松下靖次郎還有別人吩咐嗎?這才退了出去。
  兩個人都喝了壹口茶,張賢並沒有覺出來有什麽滋味,松下靖次郎地道:“嗯,不錯,這個茶還可以!”
  張賢皺了壹下眉頭,想要說些什麽,但是張了張嘴,卻又停住了。他的頭腦裏還在轉悠著怎麽來跟松下靖次郎談工廠的事情,聽到松下靖次郎隨口說著,明知道這還是他沒話找話的客套之詞,當下也只得跟著應道:“這茶味是不錯!”可是,說完,便覺得自己真得好假,他根本就沒有品出什麽來。
  看到張賢若有所思的樣子,松下靖次郎卻笑了壹下,轉而道:“對了,張賢君,我聽於先生跟我講起,妳新近接手了壹家作汽車配件的工廠,是不是?”
  張賢楞了壹下,沒有想到他會主動地問出來,當下只得點了點頭,如實地道:“是的,我也很想與妳們長田公司合作,所以……”他說到這裏的時候,不由得停住了,這分明就是在求人,而且求的這個人正是他原來最為痛恨的壹個仇敵。
  “是哪家工廠?”松下靖次郎認真得問道。
  “大華汽車配件廠,就是臺北郊外!”張賢老實地告訴著他。
  “大華?”松下靖次郎想了壹下,又問道:“是不是在淡水那邊?”
  “對!就是那裏!”
  “呵呵,那家工廠我去過!”松下靖次郎壹邊笑著,壹邊點著頭,同時告訴著他:“我在臺灣也跑了幾個工廠,南邊有兩個,北面有三個,中部地區還有壹個,也就是大華還稍微要好壹點,但是這家工廠原來的老板似乎並不願意進行擴大再生產!”
  “如今我是這家工廠的老板!”張賢鄭重其事地道。
  松下靖次郎看著張賢,沒有說話,也許是在考慮著什麽問題。
  “松下先生,我知道妳這次來也是想為長田公司在臺灣找尋壹家合作夥伴,我非常想與長田公司合作,而且我也很想把我的這個工廠做大做強!”張賢耐下性子,十分懇切地對著松下靖次郎說著:“希望松下先生能夠幫忙!”
  松下靖次郎依然望著張賢,緊緊地盯視著他有兩三分鐘,這才開口道:“張賢君,雖然妳們兩個人是非常熟悉的朋友,但是我也不能因私廢公。呵呵,大華廠雖然是壹家比較好的工廠,但是離著我們長田公司的要求還差得很遠,就算是我願意幫助妳,公司的董事會也會再派人來考察,就怕到時候通不過!”
  “這點我知道!”張賢點著頭,又道:“所以,我也希望我們廠能夠盡快地達到長田公司的要求,也懇請松下先生能夠再到我們工廠看壹看,提壹些寶貴的意見,我們壹定想辦法盡快完善的,以符合要求!”
  松下靖次郎點了壹下頭,卻又擔心地道:“這家工廠我已經看過了,要想達到長田公司的要求,還要進不少模具和設備,這就需要很大壹筆資金,妳能拿得出來嗎?”
  張賢苦笑了壹聲,如實地告訴著他:“松下先生,我是什麽樣的人,妳也應該十分清楚。呵呵,實不相瞞,為了購買這家工廠,如今我已經是花光了我所有的積蓄,又借了不少的錢,如果再讓我掏錢買設備,的確很有困難!”
  松下靖次郎道:“既然如此,妳怎麽還想要提出與長田公司合作的要求呢?”
  張賢看了他壹眼,雖然心裏頭十分得不快,但是臉上還是帶著壹絲笑容,對著他道:“松下先生,我想長田公司在臺灣也不見得再找到比我們工廠還要好的工廠了吧?既然長田公司準備進軍臺灣來,那麽就不應該只看到眼前的這些狀況,而應該往後看,有長遠的眼光!我們工廠雖然現在在資金上還有些捉襟見肘,但是只要發展起來,肯定會很有前途的!我希望我的這家工廠能夠成為長田公司在臺灣發展的基石,只要大家誠心合作,我相信無論是從設備上,或者人員技術方面,甚至於資金方面來講,都不應該成為問題,妳說呢?”
  松下靖次郎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張賢的話,卻還是有些為難地道:“這件事情我當然希望能夠達成,但是我壹個人說了不算的,也沒有這麽大的權力,所以這還要看長田公司董事會的決定!”
  “我知道!”張賢點著頭,拍著馬屁壹般地道:“松下先生,我知道妳在長田公司裏的份量,如果妳能夠為我們工廠說些話,我相信就可以達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松下靖次郎笑了壹下,謙虛地搖著頭:“如今我已經不管長田公司的經營了,我只是壹個股東而已,長田公司要做什麽,我無權過問的。”
  張賢知道他這是在推脫,當下又笑了笑,道:“其實我收購這個工廠還有另外壹個原因。”
  “什麽原因?”松下靖次郎問道。
  張賢道:“下個月我的壹位美國朋友也要來考察,他是通用公司負責外部采購的負責人,叫作邁克·金,邁克先生曾經在中國戰鬥過,我們也是壹對老朋友了,他肯定會到我的工廠來。”
  松下靖次郎怔住了,通用公司是全球最大的汽車公司,壹直是長田公司在亞洲最強大的競爭對手,臺灣的經濟正在起步發展階段,只要是有些頭腦的大公司,都會趕過來開荒淘金的,否則錯過了這個最佳時機,再進來的時候定然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呵呵,既然是張賢君當了這個廠的老板,我自然也是希望妳能夠把它發展起來!”松下靖次郎由衷地道:“我看這樣吧,回頭我再跟妳去工廠看壹看,咱們再商討壹下合作的細節問題,然後回到日本我會盡力把妳的大華廠推薦給長田公司,至於能不能成功,我就不好說了!”
  “謝謝妳,松下先生!”張賢終於是松了壹口氣,同時道:“只要是松下先生能夠推薦,我相信我的工廠就壹定能與長田公司合作的!”
  松下靖次郎也點了壹下頭,又想到了什麽,對著張賢道:“張賢君,妳不要再這麽先生先生地叫我了,呵呵,我們也算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當年如果沒有妳的相救,我也不可能有現在的這種結果!我想按照妳們中國的習慣,和妳稱兄道弟,妳看行不行?”
  張賢楞了壹下,沒有想到松下靖次郎竟然會向他提出這樣的要求來,其實仔細地想壹想,當年這個鬼子在常德裝啞巴的時候,雖然不說話,卻也壹樣與他、與熊三娃如同兄弟壹般的,如果他不是壹個鬼子,或者他們早就成為了兄弟。
  “那好吧!”張賢只得點了點頭,畢竟如今自己有求於人,他想了壹下,對著松下靖次郎道:“這樣好了,妳比我大,我就叫妳作老兄吧,妳叫我老弟就可以了!”
  “哦!”松下靖次郎點著頭,露出了十分高興的樣子。
  張賢卻暗自好笑,老兄也好,老弟也好,其實跟稱為先生幾無區別的,只是比先生的這種稱呼要更土、更顯得親切壹些罷了。
  兩個人又說了壹會兒話,張賢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正準備起身告辭離去的時候,松下靖次郎卻把話題壹轉,忽然問道:“張賢老弟,我想問妳壹樣東西,不知道還在不在?”
  “什麽東西?”張賢也有些奇怪,問著他。
  松下靖次郎的臉上露出了壹絲得悲傷,但是這種悲傷很快又被他掩示到了別的地方,他的臉上擠出了壹絲笑容來,問道:“我想請問壹下,當年妳在湖北的石牌那邊打仗的時候,曾繳獲過壹把刻有‘野地俊雄’的武士刀,那把刀還在嗎?”
  張賢怔了怔,馬上想起了鄂西會戰的時候,死在自己手中的那個日軍中佐,那個中佐的名字就叫作野地俊雄。不過,這把刀真得是壹把好刀,後來他才知道,這把刀就是日本最有名的村正妖刀。這把刀壹直被他收在家裏,田秀秀從武漢出來的時候,也沒有忘記把這把刀丟下,如今這把刀就躺在他家的箱子裏面,他也會在偶爾的時候拿出來看壹看,回想起自己當年的英雄時代。
  “那把刀還在!”張賢點著頭,告訴著他,不明白松下靖次郎為什麽會對這把刀如此得關心。不過,他又馬上想起了壹件當年的往事,松下靖次郎曾不止壹次地對他的這把刀覬覦不已,在他的身份暴露之後,還曾去偷過,但是最後還是被張賢奪了回來。
  聽到張賢的回答之後,松下靖次郎的臉上露出了壹絲喜悅來,懇求壹樣地問著張賢:“老弟,妳這把刀能不能賣給我?價錢隨便妳說,多少都沒有關系!”
  看著松下靖次郎壹副垂涎欲滴的樣子,張賢便覺得有些討厭,他猶豫了壹下,還是十分客氣地對著他道:“對不起,那把刀是壹個戰利品,是我這壹生中最引以傲東西!”
  聽到這話,松下靖次郎的臉上露出了壹片的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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