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庚新

歷史軍事

“揚子,這麽晚了,跑這裏幹嘛?”
曹友學笑呵呵地問身邊的青年,順手推開車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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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河壹工坊

曹賊 by 庚新

2018-6-12 20:59

  許都,大牢。
  還是那壹間囚室,月前曹真等人被關押之處,如今又來了新人。
  過廊裏,燈光昏暗。陳造呆呆的看著囚室中的兩個人,突然生出了壹種想要抱頭痛哭的沖動。
  今年這是怎麽了?
  才走了壹幫子小霸王,而今又送來了兩個大老爺!
  小霸王們雖然霸道,可畢竟是壹幫子孩子,折騰不起什麽風浪;但這兩位大老爺……人少了,可危險系數卻增加了。只看那燭光裏,兩個魁梧如雄獅般的漢子,面對面跪坐蒲席上。雖然壹句話都沒有說,可這牢室中,卻彌漫著濃濃的火藥味兒,即便距離尚遠,猶令人心驚肉跳。
  陳造從這兩位爺被送進來之後,就壹直提心吊膽。
  曹公也是,明知道這兩位不對付,還把他們安排到壹間牢室。之前那群小霸王們雖然也不對付,但畢竟是分開關押,不必擔心他們沖突。可現在……看這兩位的意思,隨時都有可能動手。
  而這兩位,都不是陳造能夠應付的人物。
  典韋和許褚沈著臉,面對面坐著。
  兩人之間相距大約有五六步,兩雙眸子,四只眼睛瞪得溜圓,誰也不肯眨壹下,活脫脫兩只鬥雞,劍拔弩張。
  “若非有人幫妳,妳那虎賁算個甚。”
  許褚咬牙切齒,瞪著典韋說道。
  典韋立刻還以壹對環眼,“仲康,願賭服輸!如果輸不起,就別逞能……沒錯,是有人幫我,又怎樣?老子人緣好,運氣好!妳也可以找人幫嘛。妳許家的人還少嗎?為什麽不找?”
  “妳……”
  許褚氣得額頭青筋畢露,太陽穴突突直跳。
  典韋哼了壹聲,眼睛壹閉,不再理睬許褚。
  “妳……算不得真本事。”許褚壓低聲音道。
  典韋嘴巴壹撇,摸著頜下鋼針似的胡須,笑呵呵道:“是不是真本事,反正是我贏了妳。”
  “贏了我又能如何?”許褚冷笑,“難不成妳壹輩子有人幫忙嗎?”
  “我運氣好。”典韋咧開嘴,哈哈大笑,“我兒子和人家是結義兄弟,我請他幫忙,又有甚難?”
  許褚緊握的拳頭,突然間松開了。
  他也笑了,“妳兒子和人結拜,我兒子難道就沒有結拜嗎?
  典韋,妳別得意。小八義裏,我兒子行二,妳兒子行三。按照這個說法,妳兒子還得叫我兒子兄長。二哥求人辦事,總比三哥來的爽快吧。典君明,下次咱們再比試壹次,看誰能贏。”
  典韋臉上的笑容,頓時凝結。
  他睜開眼,怒視許褚道:“許仲康,妳好無恥!”
  “哼,這算不得無恥,最多只是運氣好。某人千裏請來高人,結果卻平白便宜了我那孩兒。”
  “妳妳妳……我回去讓阿滿和阿福退出小八義。”
  “好啊,妳回去試試看,看他們能不能答應?他們可是在孔聖人跟前盟誓,妳問問他們聽不聽妳的話。”
  許褚的心情,頓時爽快許多。
  之前被典韋壓壹頭的抑郁,好像壹下子消解不少。
  典韋怒道:“許仲康,妳這混賬家夥,老子今天非教訓妳不可。”
  “來啊,我早想揍妳了!”許褚毫不示弱,呼的直起腰身,環眼圓睜,“要不是妳跟隨主公早壹些,如今虎賁中郎將,那輪到妳的頭上?靠兒子得了便宜算甚本事?論拳腳,老子不輸妳。”
  兩個彪形大漢,長身而起。
  牢室外,陳造等人心裏壹咯噔。
  打起來了,終於要打起來了……
  “兄長,咱們要不要過去阻攔?”
  “阻攔個甚?咱們過去,就是送死。這兩位真要是打起來,除了曹司空,誰人能夠阻攔?”
  陳造的心,壹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裏。
  就在這時候,從大牢門外走進來兩個少年。
  “妳們在這裏做甚?”
  陳造回頭,壹看來人,頓時樂了。
  “兩位公子來的正好,快點過去吧,兩位將軍要打起來了。”
  “啊?”
  這兩個少年,正是典滿和許儀。二人在外面買了酒肉飯食,想要來勸解壹下兩個大人。沒想到這壹耽擱,典韋和許褚就劍拔弩張,準備動手了……典韋和許儀各自拎著壹個食盒,快步走上前。
  “妳們,為何不去阻攔?”
  陳造頓時哭了,“公子,非是小人不想去阻攔,實在是……兩位將軍,誰能攔得住啊!”
  典韋許儀顧不上理睬陳造,快步來到牢室外。
  “爹,住手!”
  “父親,別打了,別打了……”
  少年們的呼喚聲,讓典韋和許褚都停下腳步。
  “阿滿,妳休得攔我,我今天非要好生教訓壹下這頭蠢老虎。”
  許褚怒道:“誰教訓誰尚未可知!大頭,妳也看到了,不是我想動手,實這家夥欺人太甚。”
  典滿怒道:“快點過來開門。”
  許儀則苦苦勸解,“父親,妳與叔父同在主公帳下效力,同為宿衛親隨,可別傷了和氣,否則主公必然會責罰。”
  “是啊,爹……妳要是傷了許叔父,主公壹定不會高興。”
  許褚壹聽,不高興了。
  “阿滿,妳這話從何說起?憑這家夥,能傷得我?別看他比我高,老子壹只手就能幹掉他。”
  典韋怒了,“就憑妳?老子閉著眼睛,都能打得妳屁滾尿流。”
  “妳這是找死。”
  “誰找死,不壹定。”
  “今天我非教訓妳不可。”
  “來啊,哪個敢退,就是孫子。”
  “來來來,我與妳大戰三百合。”
  “呸,老子三十合就能取爾狗命……”
  典滿那壹句話,頓時讓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又變得緊張起來。
  “都給我住手,主公來了!”
  牢獄中,突然間響起壹聲怒吼。
  典韋和許褚立刻閉口,各自回去重又坐下。
  擡頭看,就見陳造正往回縮。很顯然,那壹聲怒吼,出自他之口。而大牢外,卻是靜悄悄,不見曹操蹤跡。
  “混賬東西,膽敢欺我?”典韋勃然大怒。
  許褚也是須發賁張,“小小獄吏,竟敢冒主公之名?妳叫什麽名字!待俺回稟主公,取爾狗命。”
  陳造連個屁都不敢放,直接縮回陰影裏。
  壹幹獄吏用崇拜的目光看著陳造:大哥果然厲害,連這兩位都敢騙,就不怕這兩位出來收拾他嗎?
  娘的,老子明天就辭官不做。
  當這麽個小獄吏,還不夠擔驚受怕。俸祿沒多少,還有性命之憂……老子明天,投軍去!
  陳造暗中拿定了主意。
  不過他那麽壹聲吼叫,的確是緩解了牢獄裏的氣氛。
  典韋和許褚也不再相互爭吵,各自回到蒲席上,跪坐下來。
  許儀示意壹名獄吏過來打開牢門,和典滿拎著食盒走進牢室中。他二人把食盒打開,取出酒肉。
  “爹,先用飯吧。”
  典韋點點頭,低頭壹看,卻眉頭緊蹙。
  “為何無酒?”
  典滿壹怔,扭頭向許儀看過去。
  卻見許儀打開食盒,那酒水全都在裏面。
  “大頭,把酒給我拿過來。”
  許褚怒道:“憑甚?這是我兒子給我帶來的……大頭,為何連個下酒菜都沒有,盡是飯食。”
  說著話,他擡起頭,就看見典韋面前的食盒中,擺著壹盤盤的肉食。
  “阿滿,把菜給我拿來。”
  典韋道:“這是我兒子給我帶的!”
  說罷,他突然笑了。典韋這壹笑,也讓許褚楞了壹下,旋即啞然失笑。
  兩人相視壹眼,同時大笑起來……
  ……
  曹汲曹朋父子壹行,趕回塢堡,天已將黑。
  鄧稷也是剛回來,正陪著曹楠說話。曹楠的肚子,是壹天大似壹天。算算日子,也快分娩了!
  而鄧稷呢,也沒什麽事情。
  虎賁軍操演結束,他的任務也就算是完成了。
  勝負?
  鄧稷並不關心,他現在只想陪著曹楠,平平安安,把孩子生下來。
  從曹楠懷孕開始,他壹家就壹直沒安穩過。前任上官調走,新任縣令抵達,使得鄧稷當時地位頗為尷尬,受到鄧才的欺辱。後來曹朋壹家人過來了,情況有些好轉。但沒過多久,鄧稷就被征召入伍,雖保全了性命,卻丟失壹臂。而且,曹楠隨父母,還被官府羈押捉拿。
  救出曹楠之後,千裏顛簸流離,從南陽郡來到許都。
  不久便逢典韋組建虎賁軍,鄧稷又過去幫忙。這壹幫,就是幾個月,連陪伴妻子的時間都沒有。
  每每念及此,鄧稷就覺得非常慚愧。
  如今好不容易清閑下來,他自然要好好陪伴妻子,補償以往的疏忽。
  “爹,回來了!”
  鄧稷攙扶著曹楠,正在庭院裏走動。
  他倒是不必擔心曹楠的身體狀況,因為家裏有壹個醫生在。張仲景的弟子董曉,如今就在塢堡中居住。平時也沒什麽事情,或是看看書,或是到回春堂,幫著非著名婦科聖手肖坤給人診斷。董曉現在的情況是,理論上很出色,但實踐經驗太少。中醫這行當,經驗很重要。老中醫,老中醫……這個‘老’,不壹定是說年齡,更多的則是指經驗,經驗的老道。
  回春堂,正好是董曉實踐積累的地方。
  董曉的生活很簡單,也很健康,對於物質上的要求,也談不上太高。
  張仲景讓董曉來許都,其實就是希望他能夠在許都立足,站穩腳跟,為涅陽張氏謀壹條出路。
  而這種事,也急不得。
  董曉住在典家,本身就是壹種處事的方法。
  隨著曹、典兩家關系愈發密切,而曹朋等人的小八義出現,曹氏遲早會在許都占壹席之地。
  這壹點,從今日演武,曹汲受邀,就可看出端倪。
  所以,董曉顯得很沈靜……
  曹汲點點頭,沒有出聲。
  那嚴肅的表情,讓鄧稷立刻預感到,有事情發生。
  招手示意壹個女婢過來,攙扶著曹楠離去。鄧稷隨著曹汲等人來到大廳裏,坐下後才問道:“爹,是不是出事了?”
  曹朋道:“曹公欲請爹出任河壹監令。”
  “河壹監令?”鄧稷楞了壹下,旋即反應過來,驚喜道:“可是諸冶監監令?這是好事啊!”
  “好什麽好!”曹朋道:“技藝方面,爹問題不大。
  要以技藝來說,震懾那些工官胥吏,也不是太難。好歹爹現在創下了偌大名聲,這壹點我不擔心。
  問題是,爹從沒當過官,對諸冶監的情況根本就不了解。
  我原想著,爹先做個監作,等熟悉了諸冶監的事務之後,再升遷上去,也不是壹樁難事……可現在,爹壹下子就成了監令。雖說有六百石俸祿,但萬壹出了差池,不免會得不償失。”
  鄧稷立刻明白了曹朋的憂慮。
  不可否認,曹朋的擔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阿福,我倒是覺得,妳多慮了。”
  “哦?”
  曹朋疑惑的向鄧稷看去。
  鄧稷走到曹汲身邊坐下,“爹,妳別擔心。曹公之所以拜妳為監令,更多的還是看重妳的技藝。只要爹妳有真本事,又有何所懼?阿福說的,雖有道理,可誰生下來就懂得那些東西?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但若說諸冶監這類的官署……呵呵,我倒是有些認識。
  阿福說的什麽流程啊,標準……都是訂好的規矩,照著做就是,也不是什麽麻煩的事情。到時候妳只需要把事情安排下去,自然會有人盯著。至於那些工官……我覺得阿福考慮的太多了。河壹工坊自中平元年停工,至今已有十余年。可以說,在這十余年裏,河壹工坊基本上是處於廢棄的狀況。而各地的工官,也被當地豪強籠絡,壹時間很難清查壹個清楚。
  所以,爹現在所需要做的,就是盡快使河壹工坊復工,令諸冶監重啟。
  曹公之所以請爹做這諸冶監的監令,就是想倚重於爹的技藝和名聲……畢竟,爹如今名聲在外,三個月造三十六支天罡刀,誰人不知?有這個名聲在,諸冶監的問題,也就不在困難。待河壹工坊復工之後,曹公軍械得以供應。各地工官自當返回,到時候還不是爹說什麽,就是什麽?”
  曹朋聞聽壹怔,有壹種撥雲見日的感覺。
  鄧稷說的,在理!
  自己似乎有些鉆牛角尖,有些偏頗了……
  散落各地的工官,其實並非諸冶監的主體。諸冶監真正的根基,是在河壹工坊。而河壹工坊現在是處於癱瘓廢棄的狀態,百廢待興。曹汲這時候過去,就等於是把諸冶監壹手撐起來。
  到時候,諸冶監的事情,還不是曹汲自己說了算?
  “姐夫,妳說的不錯。”
  曹汲這會兒也恢復了不少信心。
  正如同鄧稷所說的那樣,單以技藝論,曹汲如今還真就是誰都不怵。
  憑著雙液淬火法,憑著那功率巨大的風箱……曹汲相信,自己壹定可以將諸冶監撐起來!
  鄧稷搔了搔頭,“不過呢,阿福說的,也有道理。”
  妳別壹驚壹乍的,很容易得心臟病啊!
  曹朋心裏暗自嘀咕,連忙問:“願聞其詳。”
  “爹的優勢和劣勢,同樣明顯……爹沒有功名在身,而且還不識字。爹的技藝自然無需費心,可對這朝堂上的事情,卻是壹無所知。如果不能找個妥帖的幫手,恐怕這監令,也做不長久。”
  曹朋點點頭,頗以為然。
  曹汲道:“那怎麽般?”
  “這個……確需費些心思。
  諸冶監官職不顯,過去做事,等同於為吏。壹般有才學,有名聲的人,是不屑於為這等事情。所以爹要找幫手,就必須從哪些沒名氣,沒家世,但又必須有才華的人,這個比較麻煩。”
  曹朋不由得蹙起眉頭,陷入了沈思。
  “那怎麽辦?”
  鄧稷想了想,“潁川名士眾多,有才學的人,不計其數。但如果想要找合適的幫手,恐怕很難。
  這樣吧,我明天去找奉孝。
  好歹我和他也算是同門,想來他必不會拒絕。他就是潁川人,而且與寒士結交甚廣,說不定能找到合適的人選。再不濟的話,我和他壹起去拜會侍中大人……他人面廣,想必能幫上忙。反正爹要找的幫手,也不需要本事太大。識字,識得朝堂之事,且德行良好即可……”
  “最重要的,是德行!”
  曹朋忍不住插嘴。
  鄧稷連連點頭,表示贊同。
  而曹汲這時候,也算是放下了壹點心事,顯得輕松許多。
  這壹個兒子,壹個女婿……關鍵的時候,的確是能為他分憂解難。若非壹家人,焉能如此盡心盡力?
  曹汲也不由得感慨,關鍵時候,還得是自家人啊!
  ……
  第二天壹早,鄧稷和曹朋便出門了。
  鄧稷是要去拜會郭嘉,而曹朋呢,則是和曹真約好,準備叫上典滿和許儀,去探望典韋許褚。
  同時,曹朋也想找曹真打聽壹下,看看他有沒有合適的人選。
  畢竟曹真是曹操的族子,在許都的人面也廣。為曹汲找幫手的事情,已是刻不容緩。壹旦曹操的任命正式下來,那曹汲就得即刻前往滎陽赴任。時間可是不等人,早壹點把這件事確定下來,也早壹點了卻壹樁心事。
  曹操征伐袁術的日子,日益臨近。
  據說,曹操以派人前往江東,聯絡孫策……
  壹俟這些人聯絡妥當,曹操就會出兵壽春。曹朋有壹種感覺,他在許都的日子,不會太長了!
  曹操,已經見過了!
  雖說並未真正的接觸,但畢竟是見到了……
  那麽接下來,會見到什麽人呢?
  曹朋心裏,不禁有些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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