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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賊

庚新

歷史軍事

“揚子,這麽晚了,跑這裏幹嘛?”
曹友學笑呵呵地問身邊的青年,順手推開車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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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各取所需

曹賊 by 庚新

2018-6-12 20:59

  陳登有些躊躇。
  不可否認,這傳說中的海西藏寶,非常誘人。
  對土生土長的陳登而言,海西藏寶就好像是壹個美麗的傳說,伴隨著他的童年長大。如今他有機會親自面對這個藏寶,自然頗為心動。但是,這並不代表他願意放棄那三萬名海賊。
  廣陵十壹個縣,但人口基數並不大。
  總共加起來,甚至還不到四萬人。三萬海賊,就等於廣陵總人口的十分之壹,也差不多接近壹個海西縣的人口基數。在這個時代,這麽多的人口,對許多人來說,都是壹個不小的誘惑。壹邊是兒時夢想的海西藏寶,壹邊是三萬人口,陳登都想要,都不願意舍去。但是他知道,這時候他必須要做出選擇……猶豫了壹下,陳登扭頭,向‘長文’看去,似想征求他的意見。
  這就是曹朋所說的‘交易’。
  其實,曹朋大可不必將藏寶和人口給他,因為從頭到尾,陳登都沒有參與其中。
  沒錯,陳登是廣陵郡的太守,卻也不是壹個強取豪奪之輩。世家大族的子弟,自然要有世家大族的風範。曹朋願意將壹樣東西交出來,已經是極看得起他。如果強奪,未必能成功。
  長文正好奇站在壹旁,手裏舉著壹支火把,向前看去。
  森幽石甬盡頭,有好像是壹個死胡同。有壹頭噴水的狻猊,匍匐於地上,後面是壹面石墻。
  如果單從他所站立的位置來看,看不出任何端倪。
  感覺到了陳登的目光,他轉過身來,呵呵的笑了……
  “落戶海西也好,落戶廣陵也罷,還不都是廣陵郡治下?”
  “呃……”
  “友學賢弟,這藏寶究竟在何處?”
  長文直勾勾的看著曹朋,眼眸中透著興奮之色。
  也許,在他的眼中,三萬海賊的事情,遠沒有那藏寶來的有趣。
  曹朋笑而不語,看向陳登。
  “也罷,三萬海賊,就落戶海西。”
  “多謝陳太守!”
  曹朋聞聽,頓時喜出望外。
  他轉過身去,大聲喝道:“薛州,妳可聽清楚了?”
  王成擡起頭來,突然間笑了。
  “聽清楚了。”
  “那麽,可以開啟藏寶了嗎?”
  王成點點頭,邁步就要走上前。
  潘璋忙上前想要阻攔,卻見曹朋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動。
  “曹公子,我會為妳解決壹樁麻煩,望妳能善待我那三萬弟兄……他們,也都是些苦命人。”
  當王成和曹朋錯身而過的時候,壓低了聲音說話。
  曹朋壹怔,剛想要開口詢問王成的意思,卻見王成已走了過去。
  “魚負錢。”
  “啊?”
  “就是魚吻銅鎮。”
  曹朋連忙把魚吻銅鎮遞給了馮超,讓他上去幫忙。
  要說對海西藏寶的了解,恐怕莫過於王成。畢竟,他為了這藏寶,在海西壹待就是近十年。
  想必他已經把這藏寶的情況,弄的清清楚楚。
  只可惜,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得到魚吻銅鎮,也就是這開啟藏寶的鑰匙。
  在王成的指點下,馮超把魚吻銅鎮的底座輕輕扭動,使得魚口開了壹道口子。他慢慢將魚吻銅鎮探入狻猊口中,依照著王成的說法,將魚吻銅鎮的那道口子,對準狻猊口中的壹支簧片,用力往裏壹推,將簧片沒入銅鎮魚口。當簧片頂住了魚吻銅鎮的底部機關後,朝著右邊壹扭。
  魚吻銅鎮就好像是壹把鑰匙的柄端,但是內部的構造,是按照簧片的形狀而制成,必須要契合壹處,不能有半點的偏差。
  “根據記載,打造這個機關的時候,狻猊口中的簧片,本是和魚負錢壹體打造出來。
  所以這裏面的細微之處,根本無法進行仿制,只有魚負錢才能夠產生作用。我曾花費了很多心思,試圖將魚負錢重鑄,但都沒有能成功。這面石墻,足有四尺後,而且設有機關,很難強行開啟。我用了近十年的時間,也沒能打開這面石墻,只能隔墻相望,傳說中的藏寶。
  對了……
  麥仁,妳知道我是怎麽知道這些的嗎?
  呵呵,說起來還真要感謝妳那死鬼老爹。當年他不肯留在洛陽,真的是高風亮節嗎?我告訴妳,妳爹之所以回來,壹不是為了什麽氣節,二也不是吝嗇錢帛。真正的原因,是他在洛陽找到了海西藏寶的秘錄。他急匆匆的從洛陽回來,目的就是想要開啟這座海西藏寶。”
  “啊?”
  “我兒,可惜他平白便宜了老子。”
  王成說到得意處,突然間哈哈大笑。
  麥仁氣得快要發瘋了,猛然用力想要從武卒手中掙脫出來,卻被武卒死死的抓住,無法動彈。
  “德行高妙,氣節出眾?”
  王成冷笑壹聲,突然呸了壹口。
  “妳那老爹的德行,比我等這些盜匪,強不到哪兒去。”
  麥仁氣得呼呼直喘氣,偏偏又奈何不得王成。
  “妳把魚負錢往裏面推,就可以了!”
  馮超點點頭,用力再次壹推魚負錢,旋即把手抽出來。
  只聽嘎吱吱壹連串的機關聲響,巨大的狻猊竟開始朝著地下慢慢沈陷。隨著狻猊的沈陷,兩邊石墻微微顫動,並伴隨著壹陣粉塵脫落,露出壹個隱藏在石墻上面的太極絞盤。絞盤轉動,石墻顫抖不停,並在轟鳴聲中,緩緩顫動,向上提升。
  長文忍不住驚呼道:“好壹個鬼斧神工!”
  即便是曹朋,也不禁暗自感慨。
  這古人的機關術,果然是高明到了極點。
  這種近乎於匪夷所思的創造,即便是在後世的高科技,也不過如此吧。
  厚重的石墻升起,迎面壹股陳腐之氣湧來,曹朋等人連忙後退了十幾步,用手捂住了鼻子。
  壹個巨大的石室,出現在眾人的視線裏。
  在石室正中央,有壹個池子。
  水池的面積很大,而正中央則矗立壹座山。除此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東西,兩邊是兩個水池。
  “這是什麽?”
  陳登走進石室,不由得愕然。
  看著眼前這座近四丈高,直徑五丈左右的山,有些發懵。
  這,就是海西藏寶?
  沒有琳瑯滿目的財寶,也沒有精美光彩的器皿。只是壹座山,還有三座水池?這就是海西藏寶。
  “想當年,李廣利因妹得寵,被武帝依為心腹。”
  王成面無表情的解釋道:“每次封賞,皆以百萬千,千萬錢計。
  而李廣利更是斂財的高手。在海西建國的時候,幾乎將海西財富全都聚集於壹身。他依靠海西占居兩淮,頻臨海邊的優勢,大肆行商……並且將所有的財富,都置於庫府……有記載說,當年李廣利富可敵國,家資更是以十億、百億計。但這些財富,在抄家時並未發現。”
  “妳是說……”
  陳登聞聽,不由得壹怔,扭頭駭然看著王成。
  曹朋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麽,“我記得壹部名為《海西軼聞錄》的書卷中,曾記載說李廣利有壹次邀請賓朋,與人鬥富。在酒宴中,他曾頗為自傲的說:我有五銖山,可聚天下財……莫非就是指這座山嗎?”
  站在這裏的人,都不是傻子,哪裏還聽不明白曹朋的意思?
  眼前這座灰蒙蒙的小山,莫非就是五銖錢堆積而成的銅山?
  這麽大的壹座山,又是多少錢,才能堆積出來……
  陳登,不由得倒吸壹口涼氣。
  眾人不由得全都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圍繞著那座‘山’看了起來。
  王成突然來到麥仁身旁,笑瞇瞇道:“我兒,做了妳這多年的老子,我決定讓妳看點稀奇。”
  “妳……”
  “跟我來。”
  趁著大家都沒有留意,王成帶著麥仁,走到旁邊的壹座水池旁邊。
  這水池的面積,遠比那座銅山的水池小,而且池水發黑,看不清楚裏面有什麽東西。
  “這是什麽?”
  “李廣利當年有的,可不僅僅是五銖錢,還有許多珍奇寶玉。
  他將這些財富,就藏於兩座水池裏……壹晃這麽多年過去,也不知那珍奇寶玉,是否還在?”
  “是嗎?”
  麥仁聽了,不禁有些心動。
  他這輩子最好財貨,剛才看到那座銅山的時候,就不禁有些心動。
  只不過,他也知道這銅山,恐怕是沒有他的份兒了!陳登既然在這裏,怎麽也不可能輪到他。
  不過對於財貨的貪婪,還是讓他忍不住彎下腰,想要看清楚藏在水池裏的財貨。
  哪知道,就在他剛探出身子的壹剎那,王成臉上露出了壹抹猙獰的笑容。他猛然撲上去,雙臂攏住了麥仁肥胖的腰身。
  “妳幹什麽?”
  “我兒,隨我壹同去尋寶吧。”
  王成哈哈大笑,抱著麥仁,就落入了水池中。
  剎那間,黑色的水池頓時沸騰起來。麥仁啊的壹聲慘叫,身上的服裝竟然在瞬息間被腐蝕。
  那水池裏的黑水,顯然是有高強的腐蝕性。
  王成死死的抱住麥仁,任憑麥仁在水中撲騰。
  黑水濺在了水池旁邊的地面上,冒出壹股白煙。
  這是,強酸?
  曹朋連忙大聲喊道:“大家不要靠近。”
  潘璋帶著幾個武卒還想過去救人,聞聽曹朋的喊聲,連忙止步。
  只見被黑水腐蝕後的地面,出現了壹個個淺淺的坑洞。潘璋不由得咽了口唾沫,臉色慘白。
  麥仁在水池裏折騰了幾下之後,便漸漸沒有了聲息。
  陳登等人駭然看著兩具屍體,在水池中漸漸變成兩具白骨,漂浮在上面,也不由得為之駭然。
  馮超臉色平靜,而曹朋則瞇起了眼睛。
  “他……”
  “想必是薛州自知難逃壹死,同時又不忍舍棄愛子,故而……”
  長文突然開口,可是卻沒有人打趣。
  “陳太守,起出這些寶物的時候,務必要小心這池中之水。我猜想,這水池裏面壹定還有東西,李廣利只不過是用這種毒水,來保護裏面的寶物。看樣子,壹時半會兒,怕無法起出這些財貨了。”
  鄧稷忍不住開口,其他人不禁心有戚戚然,點了點頭。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陳登突然失去了發現寶藏的喜悅心情。
  “我們出去吧。”
  他默然轉身,向石室外走去。
  三百年的傳說,在今天終於被解開了迷題。
  但是,為了這傳說,又丟失了多少人的性命?
  曹朋走到馮超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也許對妳我而言,這是壹個最好的結果。”
  以麥仁的身份,想要治他死罪並不容易。
  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海西的名流。哪怕是販賣私鹽,甚至勾結海賊殺死馮爰,又能怎麽樣?
  所有的壹切,都只是曹朋的猜測而已,他手中並沒有確鑿的證據。
  就算是有證據,也不見得能致麥仁於死地;更何況他手裏沒有證據呢?
  剎那間,曹朋似乎明白了王成先前那壹句話的意思:我為妳解決麻煩,妳幫我照顧好那三萬人。
  麥仁,恐怕才是鄧稷在海西,最大的壹個麻煩。
  現在麥仁死了!
  馮超的仇報了,鄧稷推行屯田,也不會再有任何阻礙。
  因為麥仁這壹死,那些海西縉紳就不足為慮。鄧稷有九大行首的配合,足以在海西推行屯田。
  隨著利益的不斷增長,那些縉紳到最後,肯定也只能想鄧稷低頭。
  而這壹切,似乎與曹朋,已經沒有了關系。
  他開始考慮,陳登要征辟他去廣陵縣的事情……
  ……
  走出塔樓後,鄧稷命馮超帶人,將塔樓守住。
  陳登等人則隨著鄧稷,返回縣衙中休息。
  鄧稷把海西的情況,壹壹向陳登闡述明白。並且很坦誠的說明,他要在海西進行屯田的目的。
  用屯田換鹽引?
  私鹽合法化?
  這聽上去,似乎有些離經叛道,可陳登也必須要承認,這是目前而言,海西最好的壹個方案。
  其實,私鹽販賣壹直存在。
  哪怕是在朝廷綱紀尚存,威信尚在的時候,也有人從事這種事情。
  以前,官府可以憑借壟斷私鹽,而獲取豐厚的稅賦。所以在某種程度上,對私鹽也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可現在,天下大亂,朝廷名存實亡。這鹽稅幾乎廢棄,根本無人理睬這些。
  同時,大規模的私鹽販賣,也造成了治安的混亂。
  鹽梟們為了保證他們的財貨,收攏流民,為禍壹方。
  就比如麥仁,為了他個人的利益,竟勾結盜匪,殘害官員。這種情況還算好壹點,麥仁至少沒有對鄉鄰造成太大的危害。可這並不代表,所有的鹽梟會如同麥仁壹樣,恪守壹些底線。
  把私鹽合法化,就等同於將鹽業重新掌控於官府的手中。
  同時,還可以推行屯田,使百姓安居;並增加國庫賦稅,似乎是壹個三全齊美的事情。
  鄧稷考慮的是海西!
  而陳登所考慮的,則是整個廣陵。
  說起來,海西在廣陵郡的地位,其實壹直很尷尬。
  廣陵是壹個縣城,位於淮北地區的,只有海西這壹個縣,其余十縣全都是坐落於淮南地區。
  這也是海西壹直沒能獲得妥善管理的主要原因。
  陳登開始考慮,是不是可以將這私鹽合法化,在整個廣陵郡推行。
  畢竟他是廣陵郡的太守,所要考慮的事情,遠遠要比鄧稷多。更何況,他是土生土長的廣陵人。
  “海賊平定,三萬人口落戶海西。
  接下來,妳打算怎麽整治鹽業,推廣妳的政令呢?”
  “下官接下來,有幾件事要做。
  首先,下官從即日丈量土地,清查人口,此已是刻不容緩。下官準備在年前結束這件事,待來年開春,便進行首批屯田。據海西目前的狀況,首批屯田可達三千頃,足以安置三萬海民屯田……若首批屯田可以推行成功,待來年秋,海西就可以不再依靠從外縣購買糧米,解決廣陵郡糧米之急。”
  徐州,本是糧米富庶之地。
  然則如今,卻出現了糧米短缺的狀況。
  如果海西縣能解決糧米問題,那麽對於淮南十縣,無疑能減輕許多壓力。
  陳登沈吟片刻後,“那第二件事呢?”
  “打擊私鹽。”
  “哦?”
  “海西目前共有兵馬四百余人,但常置不過二百。”
  執法隊,顯然不能算是常置兵員,而巡兵也不可能長久兵役。
  鄧稷說:“所以,下官準備組建緝私隊,約二百人左右,封鎖東海至海西的鹽路,打擊私鹽。”
  “還有呢?”
  “還有就是開設鹽場。”
  “這鹽場,又準備如何安排?”
  “關於鹽場壹事,下官也考慮了不少問題。
  這經商的事情,非下官所擅長,所以下官決定,交由本縣黃整潘勇二人打理。不過呢,鹽場的所有權,在官府手中,黃整和潘勇只有經營權。每年繳納費用,並由官府考核其業績。”
  “慢著慢著,妳說的那所有權,還有什麽經營權,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嘛……呵呵,還是友學提出的方法。”
  “那妳詳細與我說來。”
  ……
  鄧稷在花廳中,與陳登詳細講解這鹽場的事宜。
  後院裏,曹朋和‘長文’坐在門廊上。長文手裏捧著壹個銅質的涮鍋,左看看,右看看,很好奇。
  “這就是妳說的那個‘涮鍋’?”
  “正是。”
  “好像沒什麽特別嘛。”
  “呵呵,這東西不是用來觀賞,是拿來使用……不如這樣,壹會兒找人去北集市,看看有沒有羔羊肉,買回來壹些。咱們今天就在這裏大快朵頤,讓兄長好好品嘗壹下什麽叫美味。”
  “哈哈,固所願耳,不敢請也。”
  曹朋也笑了。
  “兄長,認識這麽久,小弟還不知兄長大名。”
  “妳不知道我是誰?”
  “這個……我必須要知道嗎?”
  長文壹楞,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
  “確是我有些疏忽!”他呵呵笑道:“我姓陳,不過並非廣陵之陳,而是潁川之陳,我叫陳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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