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最後的刺客
曹賊 by 庚新
2018-6-12 20:59
獅虎獸的咆哮,令萬馬悲鳴。
這種傳說是狻猊和龍駒交媾而出的神馬,壹旦發飆,就展現出了無與倫比的霸氣。
遠處高臺上,呼廚泉劉豹等人臉色大變。
“獅虎獸?”
劉豹驚呼壹聲,眼中頓時流露出壹抹貪婪之色。
誰不想有壹匹好馬?
可好馬難尋啊!大宛良駒,汗血寶馬,在普通人眼中也許是神馬,可是對劉豹呼廚泉這樣的人而言,壹匹獅虎獸,更能體現出他們的身份和地位。但可惜,獅虎獸百年難得壹見,根本就找不到。就像剛才,劉豹還在笑話獅虎獸的醜陋模樣,可轉眼間,便被獅虎獸嚇了壹跳。這家夥,從哪兒找來的這匹獅虎獸?
“左賢王,獅虎獸是什麽?”
“天馬……那是天神賜予匈奴人的不世財富。”
劉光聞聽,不由得壹撇嘴。
妳就胡說八道吧……如果是天神賜給妳們的東西,怎麽又成了曹友學的坐騎?
而壹旁的田豫,臉上露出了淡淡笑容。
他突然對去卑道:“右賢王,此上蒼賜福,匈奴與我大漢,實兄弟之邦啊。”
“正是,正是!”
去卑眉頭蹙了蹙,旋即笑了。
不就是壹匹馬嗎?
這曹校尉能得獅虎獸,也是他的運氣。
看起來,我的選擇沒有錯,曹司空是個有大氣運的人,只看他這侄兒,便可管中窺豹。
想到這裏,去卑輕輕點頭……
……
二十匹爭叼的戰馬,希聿聿悲鳴,四蹄發軟。
獅虎獸如同流星般沖了出去,曹朋端坐馬背上,與幾名正拼命安撫坐騎的匈奴人擦肩而過,來到了那羔羊的跟前。壹只腳掛在馬鐙裏,身體極為柔韌的向壹邊傾倒,探手壹把抓起了羔羊屍體,撥馬就走。周圍的匈奴人這時候才算是穩住了坐騎,見曹朋爭到了羔羊,頓時勃然大怒,催馬就朝著曹朋追過去,想要將羔羊奪回來。也難怪,對他們而言,叼羊大賽不能有失……如果被壹個漢家人獲取勝利,無疑是對匈奴人的壹大羞辱。所以,二十匹戰馬如離弦之箭,撲向了曹朋。為首的匈奴人,正是左賢王劉豹的堂弟,那位後世的中部大帥劉靖。
“漢家兒,把羊交出來。”
劉靖嘶聲吼叫,同時又用匈奴語大聲發令。
周圍近二百名匈奴人立刻催馬迎上前來,韓德和王雙壹見形式不妙,立刻趕過去。
“信之,妳來阻擊,我掩護公子。”
“多加小心。”
韓德說著話,催馬就沖過去,雙手緊抓馬鞍,身體猛然暴起,探手壹把抓住壹個匈奴騎士,反手把對方從馬上扯了下來。匈奴人沒有馬鞍馬鐙,騎在馬上,完全是靠雙腿來保持在馬上的平衡。如果是與人搏殺,或者控弦殺人時,則會用繩索來固定身子。但是在叼羊大賽中,他們更多的是憑借自身高潮的騎術……
匈奴騎士從馬上滑落,蕩起壹蓬塵埃。
沒等他站起來,就見鐵蹄迎面而來,蓬的就踩在他的腿上。
騎士慘叫壹聲,拖著斷腿想要閃躲,可四面都是馬匹,又往何處躲閃。只聽得壹聲聲慘叫過後,馬群從騎士的身體上踏踩而過,那匈奴騎士血肉模糊的倒在草地上,已沒了氣息。
遠處觀戰的劉豹,不禁眉頭壹皺。
“漢家兒,好身手。”
倒是劉光沈默無語,臉上露出猶豫之色。
己方能在馬上騰挪躲閃的原因,劉光心裏再清楚不過。
他有些猶豫,是不是該把這件事告訴匈奴人呢?可如果把馬鐙和馬鞍的秘密告訴匈奴人,只怕是如虎添翼。劉光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決定,把此事藏在心裏。
沒錯,劉光是要依靠匈奴人,卻不代表他要出賣漢室。
養虎為患的道理,他同樣清楚,即便明知道匈奴人早晚會得到馬鞍馬鐙的秘密,可能隱瞞壹時,且先隱瞞壹時吧。
壹想到這馬中三寶,也是出自曹朋父子之手,劉光這心裏,還是有些不太舒服。
冷宮說的沒錯,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就在劉光沈吟不語之際,忽聽遠處傳來壹連串的呼喝聲。
匈奴人口中發出‘嗷嗷嗷’的聲響,如同壹頭頭野狼在草原上咆哮。
他們,是在為參賽的匈奴勇士加油。
大黃奔行如風,曹朋坐在獅虎獸的背上,感覺顛簸甚巨。畢竟和獅虎獸配合的時間短,曹朋還無法完全適應獅虎獸奔跑的特點。雙腿微微彎曲,整個人好像伏在馬背上。身後,馬蹄聲轟鳴,伴隨著匈奴人那如同野狼嚎叫壹樣的呼喝聲,令人心情煩躁。
迎面,十余騎沖向曹朋。
王雙帶著三名飛眊,從左右竄出。
“公子,我來掩護,速走。”
四個人在奔跑中,突然壹個打橫。迎面沖來的匈奴人,在倉促間勒馬,戰馬希聿聿長嘶,兩個匈奴人壹不小心,從馬背上摔落下來。就在這壹眨眼的功夫,曹朋繞過王雙,沖出了包圍圈。身後,忽聽壹聲慘叫,曹朋在馬上扭頭看去,只見壹名飛眊從馬背上摔落下來,被兩名匈奴人夾擊,壹下子沖撞個正著,身體淩空飛起,口中噴吐鮮血。落地時,已是氣息微弱,眼見著已是活不成了……
叼羊大賽,分明是殺人比賽。
王雙和另外兩人被包圍在中間,也顯得岌岌可危。
曹朋壹咬牙,撥轉馬頭,朝著那些匈奴人就沖過去……
“王雙休要驚慌,我來救妳!”
他要獲勝,但並不是要不計後果的獲勝。
如果王雙他們都死了,他即便取得了勝利,又有什麽用處?匈奴人顯然也預料到了曹朋會返回來,立刻有數騎沖出,想要把曹朋攔住。曹朋在馬上,突然掄起那沈甸甸的羔羊,蓬的將壹個匈奴人砸翻馬下。而後探出壹只手,壹把攫住了壹個匈奴人的胳膊。只見他在馬上氣沈丹田,雙足壹用力,扭腰猛然向後壹拽。
那匈奴人至少也有百斤份量,卻被曹朋壹下子從馬上提起來,順著那股子勁兒,曹朋猛然撒手,將匈奴人扔飛出去。三名匈奴人沒有提防曹朋這種招數,躲閃不及,被砸了個正著。四個人壹同摔落在地上,包圍圈也隨即露出了壹個破綻。
“王雙,走!”
曹朋大喝壹聲,撥馬就走。
王雙和另壹個飛眊,則趁機沖了出去,壹左壹右,保護著曹朋往終點跑去。
在他身後,劉靖等百余人緊追不舍。
田豫瞇起了眼睛,突然道:“右賢王,如此傷亡,會不會有麻煩?”
從爭叼到現在,已有二十余人落馬,其中更有六人當場斃命。原本,叼羊是匈奴人壹個慶祝的節日,很少會出現死傷。可不成想,這次叼羊居然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先是獅虎獸出現,而後又是大量的傷亡。即便是在高臺上觀戰的眾人,也不由得心中生出壹陣陣惶恐。田豫擔心,如果繼續傷亡下去,會產生波折。
去卑朝壹旁的劉豹看了壹眼,微笑道:“叼羊大賽,本就是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往年叼羊雖沒有今天這般慘烈,但也會出現壹些意外狀況……田副使放心,我匈奴人還沒有到那種輸不起的地步。
大單於,我沒說錯吧。”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呼廚泉笑著,連連點頭。
遠處,叼羊已到了如火如荼的地步,各方爭奪越發慘烈。
彼此間不但有合作,同時又有爭鬥。隨著各部匈奴騎士追上來,曹朋開始感到了壓力。
獅虎獸借著酒勁兒,奔走如風。
可身體畢竟還沒有調整過來,漸漸滲出了汗水。
曹朋見所有人都針對他,己方參賽十人,已有三人重傷,壹人斃命……韓德王雙雖然竭力保護,可畢竟對方人多,有些招架不住。見此狀況,曹朋眼珠子壹轉,突然將手中羔羊甩手向側方甩了出去。劉靖就在他的側方跟隨,正竭力想要突破王雙的阻撓,靠近曹朋。哪曉得曹朋突然把羊扔出來,劉靖措不及防之下,被那羔羊砸在身上。曹朋這壹甩,可是用了巧勁兒。劉靖就覺得好像被壹柄巨錘轟在了身上,大叫壹聲,便從馬上摔落下來。身後,戰馬疾馳而來……
劉靖畢竟是在草原上長大,對叼羊大賽了解頗深。
身體落地的壹剎那,他就意識到情況不妙,連忙就地滾動,這才算堪堪躲過了飛馳而來的戰馬。胳膊,被羔羊砸了壹下,已經折斷。他剛想要站起身來,卻聽馬蹄聲響,壹抹黃色飛奔而來,劉靖再想躲閃已來不及了,就聽哢嚓壹聲……
劉靖發出淒厲的慘叫聲,壹只腿在剎那間,被獅虎獸踩成了兩段,小腿呈壹個誇張的彎度扭曲著,那劇烈的疼痛,直欲讓劉靖昏死過去。剛才,他還恥笑獅虎獸,這眨眼間,獅虎獸的報復就來。獅虎獸雖然瘦骨嶙峋,但骨頭架子甚大。
這壹蹄子,足以令劉靖的腿徹底殘廢。
劉豹呼的站起來,臉上流露出憤怒的表情。
“臨沂侯,我兄弟已經落馬,何故還要趕盡殺絕?”
“這個……”
“左賢王,妳這話就不對了。叼羊時,各種意外都會發生,要說曹校尉趕盡殺絕,恐怕有些不妥。這種情況下,若是換成是曹校尉,只怕妳會開心的不得了吧。”
“胡說,我……”
“好了,都給我閉嘴!”呼廚泉感覺顏面無光,忍不住厲聲喝罵,“漢使尚在,妳們兩個爭吵什麽?也不怕被人笑話……剛才,依我看曹校尉未必是有心,叼羊嘛,本就會有各種意外發生。總不成受了點傷,就說人家是有意為之……曹校尉那邊也死了壹個人,難不成他回來也要追究?左賢王,妳確是有些小氣了。”
呼廚泉這壹番話出口,劉豹心中就算再有不滿,也只能閉上嘴巴。
畢竟,呼廚泉才是大單於!
大單於已經把這件事定下了性質,妳壹個劉豹再跑出來爭辯,豈不是對大單於不敬?
劉豹素來不復呼廚泉,但卻不代表他會當面頂撞。
至少,當著漢家使團的面,劉豹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
劉靖退出之後,也代表著壹個部落的退出。從叼羊開始,到現在,陸陸續續已有五個部落因傷亡而退出比賽,可是這叼羊大賽,卻變得越發激烈起來。特別是當曹朋把羊丟出來,先前還精誠合作的匈奴人,立刻四分五裂,各自為戰。
韓德的身上,傷痕累累。
他沖過來,“公子,何故放棄?”
曹朋微微壹笑,“不急,讓他們先爭鬥壹會兒!”
那只代表著勝利的‘羊’,不斷的變換著主人。受之前的壹番較量影響,匈奴人的爭搶也變得格外慘烈。出手不再留有任何余地,眨眼間又有十余人因傷亡而退出。
曹朋縱馬在外圍奔行,警惕的觀察著場中的變化。
他不禁是要奪取那只‘羊’,更要釣出那條‘魚’!曹朋相信,在這百余人當中,冷飛壹定隱藏在裏面。只是,人太多了,冷飛肯定經過化妝,想要辨認,並不容易。
剛才他沒有出手,壹定是在等待機會。
只是曹朋卻不想等待太久,因為等的越久,就越發危險。
想了想,他猛然催馬,朝著人群中沖去。那只‘羊’,被兩個匈奴人壹人抓著壹邊,正在馬上拼命爭奪。曹朋加入其中,獅虎獸似是覺察到了曹朋的心意,猛然間橫裏壹個沖撞,正撞在其中壹名匈奴人的坐騎上。獅虎獸體型巨大,沖擊力極強。那匈奴人壹個措不及防,被撞得從馬上摔下來,緊抓著‘羊’的那只手,也隨即松開。另壹邊的匈奴人沒想到對方會突然撒手,順著那股子力道,也摔落馬下,‘羊’壹下子被扔出去老遠。曹朋縱馬上前,彎腰取‘羊’。
就在這時,只聽王雙驚恐的呼喊道:“公子,小心身後!”
壹道寒光乍現,唰的刺向了曹朋。
曹朋在馬上,猛然間壹個鐙裏藏身,那細劍幾乎是貼著曹朋的後背掠過。曹朋順勢,將‘羊’抓在手中,翻身坐在了馬上。沒等他坐穩身形,壹騎迎面而來。
馬上壹個匈奴人,髡發結辮,頜下壹部絡腮胡子,手中壹柄細劍,如毒蛇般刺來。
如果只看長相,曹朋還真不好辨認。
但是那雙眼睛,森冷中帶著壹抹殺意,曹朋可謂再熟悉不過。
原來如此,怪不得我找不到妳!
曹朋冷笑壹聲,手中沈甸甸的‘羊’,呼的脫手飛出,惡狠狠砸向了來人……
“冷宮,我侯妳多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