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 回家

　　費時近兩年，耗資不計其數。
　　神秘的虎豹騎終於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之中。雖然未曾上戰場驗證其戰鬥力，可是從肅穆的軍容，以及那兩千騎奔騰的氣勢而言，論東漢末年，恐怕是再也沒有能比擬虎豹騎的精銳。
　　配備高橋鞍和雙鐙，使得虎豹騎的戰鬥力，從壹開始就高人壹等。
　　曹朋不太明白，曹操為何在這個時候將虎豹騎拿出來。但他可以肯定，其中必有壹些緣由。
　　到了這個時候，曹朋知道，自己該退場了。
　　擡起手，向後壹擺。
　　黑眊和飛眊同時向後撤退，夏侯恩則督兵馬，簇擁車仗上前。
　　“子羽，代我向老夫人道別，我們先告辭了。”
　　這種時候，輪不到曹朋出來搶風頭。夏侯恩也清楚這壹點，虎豹騎既然出現，曹操必然隨行。
　　“阿福，回頭請妳喝酒。”
　　曹朋搭手，微微壹欠身，和車仗錯身而過。
　　“走吧，我們回家。”
　　他深吸壹口氣，看了壹眼行過去的車仗和人馬，微笑著回身吩咐。
　　飛眊立刻調轉馬頭，黑眊則齊刷刷轉身。雖然只兩天的時間，這支不足六百人的兵馬，已具雛形。
　　這裏面，固然有郝昭等人的努力，但更多的，則是這批兵卒的素質，實在是太好了！
　　曹朋準備繞道，從許都西門而入。可沒走多遠，忽聽身後有人喊叫他的名字，於是連忙勒馬。
　　夏侯真騎著壹匹馬，在十幾名衛士的護送下，追了上來。
　　曹朋不禁有些詫異不解，擺手示意車馬繼續行進，他則立馬與大路中間，笑瞇瞇的看著夏侯真。
　　“曹都尉，祖婆讓我來謝謝妳。”
　　“呵呵，此乃我份內之事，何需言謝？”
　　夏侯真沈默了，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曹朋則疑惑的看著他，片刻後，夏侯真輕聲道：“曹都尉，那我回去了。”
　　“嗯！”
　　夏侯真撥轉馬頭，單薄的身影，帶著壹絲絲清冷。
　　“真小姐！”
　　曹朋喚住了夏侯真，催馬上前，攔住了夏侯真的去路。
　　“曹都尉，還有事嗎？”
　　“呃……有些話，我知道我不應該說。但壹路下來，我覺得，還是應該說出來……真小姐，快樂壹點！”
　　“啊？”
　　“我知道，妳心裏有很多苦楚。但人活著，總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不如意……如果覺得不開心，就找個人傾訴壹番。如果找不到人，可以找月英，還有我姐姐，她們都非常喜歡妳。”
　　“那我可以找妳嗎？”
　　夏侯真鬼使神差的問道。
　　話壹出口，雙頰騰地壹下子通紅。
　　螓首幾乎垂到了胸前，她連忙輕聲道：“如果妳忙的話，那就算了！”
　　曹朋楞了壹下，旋即笑道：“只要我在許都，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心裏有什麽不如意，就說出來，說出來以後，會快樂許多。真小姐，凡事看開些，難不成壹輩子這樣低沈嗎？”
　　“嗯！”
　　夏侯真聲若蚊蠅，白皙而性感的頸子，泛起桃紅。
　　“妳，可以叫我阿真。”
　　“啊？”
　　夏侯真紅著臉，擡起頭道：“我阿娘在世時，總叫我阿真。”
　　曹朋不由得笑了。
　　他點點頭，突然催馬上前，伸手在夏侯真那挺拔的鼻子上輕輕刮了壹下，“我叫阿福，以後別再叫我‘兔子哥哥’了。”
　　說完，曹朋哈哈大笑，縱馬離去。
　　當曹朋的手指從夏侯真鼻端掠過的壹剎那，夏侯真整個人都呆住了！
　　心中湧起壹抹羞怒，但還有幾分歡喜。如果按照這個時代的禮法，曹朋剛才的舉動，無疑略顯得有些輕薄。可是對夏侯真而言，那略顯輕薄的動作，卻使得她感覺到心裏非常溫暖。
　　“兔子哥哥！”
　　夏侯真突然從口中擠出四個字來。
　　旋即，她展顏而笑……
　　……
　　如今的曹府，不是曹操的‘曹’，而是指曹朋的家，已非同往日。
　　想當初，他們曾寄居典韋的塢堡，而後又從曹洪手中買來宅院。而今，曹汲也算是比千石的官員，除了原有的房舍之外，加上曹操賞賜的宅院，至少比壹年半之前，大了壹半有余。
　　當曹朋來到自家大門口時，甚至有些認不出來了。
　　門頭橫匾，書諸冶二字，也代表著曹汲如今的身份。鄧巨業夫婦早就得了消息，陪同著張氏，在門外等候。
　　壹見到曹朋，張氏就忍不住放聲大哭，跑過來壹把抱住了曹朋。
　　“我的兒，這兩年，妳受苦了……”
　　受苦嗎？
　　曹朋倒是不覺得！
　　不過比起當初離開許都的時候，曹朋長高了許多，也壯實了許多。
　　給人的感覺，他好像比當初變得威猛了！而且相貌，也出現了壹些變化。小時候，曹朋是壹張瓜子臉，給人感覺很秀氣。可現在，顴骨略有些突起，使得面頰的輪廓，不再那麽柔和。
　　如果用後世的面相而言，有點介於國字臉和申字臉之間的形狀。
　　這也使得曹朋看上去多了幾分陽剛之氣，加之個頭已到了170左右，身材也變得魁梧結實。
　　張氏的感情流露，讓曹朋多多少少，有壹種手足無措的感覺。
　　對於張氏，他還停留在當初那個布裙木簪，為了她不惜變賣玉佩，也要求取符水的淳樸婦人形象。而眼前的婦人，卻是壹身的綢緞，梳著倭墮馬髻，頭上插著金簪，透著珠光寶氣。
　　不過，當張氏抱住他的時候，曹朋心裏的那根弦，還是被觸動了。
　　“娘，我回來了！”
　　“恩，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娘，還記得月英嗎？”
　　曹朋說著話，招手示意黃月英上前。
　　黃月英帶著壹絲羞澀，上前微微壹福，拜見了張氏。
　　“妳不是……”
　　張氏的記性很好，壹眼認出了黃月英。
　　她剛要開口，卻見曹楠抱著鄧艾走上來，在她耳邊輕聲低語了壹番之後，張氏頓時眉開眼笑。
　　“月英啊，這兩年不見，越發俊俏了。”
　　壹時間，竟把曹朋給扔到了旁邊，拉著黃月英的手，往府中行去。
　　曹朋，哭笑不得。
　　“巨業叔，洪家嬸子，壹別經年，可安康否？”
　　曹朋向鄧巨業和洪娘子行禮，夫婦兩人樂得，眉開眼笑，感覺頗有面子。
　　想當初，他們的兒子鄧範，不過是棘陽遊手好閑的混子。而今，聽王猛說，鄧範已經是陳郡兵曹史。
　　兵曹史是多大的官兒？
　　鄧巨業夫婦也不太清楚……不過巨王猛解釋，當初那黃射，也不過是個兵曹史。想當初，連棘陽縣令見到黃射，也畢恭畢敬。那鄧範的這個兵曹史，豈不是比縣令還大？夫妻兩人，如何不樂！
　　只是他們不知道，當初蒯正並不是畏懼黃射，而是因為黃射背後的家族。
　　黃射是江夏黃氏的嫡傳，而蒯正不過是襄陽蒯家的旁支。論官職，蒯正高過黃射，但……
　　鄧巨業夫婦也是實在人，雖說兒子得了升遷，卻沒有在曹家表現出驕傲。
　　曹朋是沒有實權，可鄧巨業夫婦卻不懂。騎都尉的名頭，足以讓夫婦兩人敬重不已，加之曹汲被任諸冶都尉，鄧稷也成了屯田都尉。壹門三都尉啊……使得鄧巨業夫婦更加盡心盡力。
　　“巨業叔，洛陽那邊可還好？”
　　鄧巨業咧嘴笑道：“壹切都好……有朱四哥幫襯，還有諸位將軍侯爺的支持，咱那邊的賭坊可是日進鬥金。整個河洛地區的人，都曉得盛世賭坊之名。到了洛陽，若不耍兩把，就算不得到洛陽。”
　　曹朋壹笑，點了點頭，沒有再問下去。
　　盛世賭坊的確是日進鬥金，可說實話，攤到個人身上，也不剩多少。
　　曹朋根本沒指望那賭坊能賺錢，那不過是他用來拉關系，和曹洪夏侯惇等人結交的壹個籌碼。
　　曹府現在最賺錢的行業，不是盛世賭坊，也不是曹汲造刀。
　　而是在海西……
　　整個海西的商業，都是曹朋壹手策劃出來。
　　九大行首如今已把影響力覆蓋了大半個淮北，並隨著王買任廣陵農都尉，而蔓延至了淮南。
　　壹俟鹽瀆恢復正常運轉，就等於手握兩大鹽源。
　　雖說大部分的利潤，會轉化成糧食和人口，但也足以令曹家家財豐厚。
　　這不，兩淮商屯，鹽引換土地的政策，已引起了曹操的關註。特別是去年，曹操在巡視了海西屯田之後，據說便有了加強鹽運，並著手在關中推行鹽引換土地，換人口的政策……
　　而執行這項政策的人，名叫衛覬。
　　據說是河東衛氏族人，正著手編制壹套完整的法規。
　　關中有鹽池，同樣是產鹽重地。如果能把海西那壹套推行，毫無疑問，將會加快關中的恢復。
　　關中富，天下足！
　　不過曹朋估計，衛覬想要推行海西那壹套，恐怕沒那麽容易。
　　海西有其極為獨特的情況，人口稀少，相對混亂，世家門閥不多。可關中不壹樣，關中可謂世族林立，門閥之勢已初具規模。西有羌狄，北有鮮卑匈奴，想要推行，可不太輕松……
　　只是，沒有嘗試過，曹朋就算說出來，又有何用？
　　且讓那個衛覬（天曉得是什麽人？反正在演義中沒有出現）去折騰。他失敗了，方能體現出鄧稷的手段。
　　如今，曹家非比尋常。
　　在原有的住宅上，加上賞賜曹汲和曹朋兩人的宅院，還有賞賜給王猛的宅院，面積很大。
　　有奴仆大約百余人，也算得上許都中下之家。
　　不過，如今曹朋帶了近六百黑眊回來，面積就顯得小了些。
　　但這又算得了什麽？
　　曹朋把那些參與過曲陽之戰的軍卒挑選出來，使他們住在城裏。
　　其余如甘寧夏侯蘭郝昭等人，全都安排去了典韋的塢堡。對此，曹朋已派人和典韋說過，典韋也沒有任何意見。把黑眊和飛眊騎兵安排妥當之後，曹朋這才帶著闞澤等人進了家門。
　　曹汲不在家，據說是曹操下令，是諸冶監加緊趕造兵器鎧甲。
　　聽說，袁紹在河北是蠢蠢欲動，似乎有渡河與曹操決戰的架勢……這也使得諸冶監，變得很忙碌。
　　本來，曹汲已經卸下了河壹工坊的事情，交由郭寰的老爹郭永，任河壹監令。
　　河壹監令，屬於工官，不在漢職官序列。用後世的話，就是非體制內人員，屬於編外職務。
　　其情況有些類似於承包。
　　將河壹工坊，承包給郭永。
　　郭永負責工坊的經營人事等各種事物，在完成朝廷分配的任務同時，還可以接壹些小活計。
　　這裏面，可大有油水。
　　郭永能得河壹監令的職務，壹方面是因為曹汲的推薦，另壹方面則是因為他還擔任諸冶監丞。河壹工坊能有今天，完全是靠曹汲和郭永兩人。由他來接掌，倒也是最合適的人選……
　　曹汲則返回許都任職！
　　不過，由於此次任務較重，所以曹汲不得不返回河壹工坊，督造兵器。
　　據張氏說，大概過幾天，曹汲就會回來。
　　曹朋聽罷之後，也放下了心。
　　他正坐在廳堂上，與張氏說話，忽聞門丁來報：虎賁郎典滿、虎賁郎許儀登門造訪。
　　這兩個人，來的倒是很快嘛。
　　曹朋連忙道了聲罪，有叮囑了黃月英兩句，便匆匆迎了出去。
　　“阿福，妳這家夥，做好大的事。”
　　典滿壹見面，就指著曹朋的鼻子吵吵。
　　曹朋愕然問道：“我沒做什麽啊？”
　　“還說沒做什麽……妳這家夥，聽說在辰亭，把那燕人張飛給幹掉了？”
　　“沒有……我只是把他擒獲，而且是用的計策。”
　　“管妳用什麽手段，我還聽說，妳當著劉豫州兩位夫人的面，把壹匹馬給分屍了……妳不知道，那劉備的兄弟知曉以後，氣得不得了。關羽已帶著人去辰亭迎接張飛，劉備這幾天，更足不出戶。
　　我爹私下裏說，要我向妳學呢。”
　　“這個，真是偶然。”
　　曹朋壹臉的謙虛，可心裏面，卻暗爽不已。
　　哥把張飛擒下了，如今也算是名人了……
　　“對了，子丹剛才派人過來，讓我告訴妳，中午毓秀樓為妳接風。
　　他這會兒當值，也脫不開身。讓咱們先過去……走走走，我已在毓秀樓定好位子，咱們去痛飲壹番。”
　　許儀拉著曹朋，二話不說就往外走。
　　曹朋苦笑壹聲道：“妳們稍等壹下，待我先與阿娘說壹聲。”
　　“那妳快點，我們在門口等妳。”
　　曹朋返還客廳，把情況告訴了張氏。
　　張氏有壹肚子的話，想要和曹朋傾訴，卻也知道，典滿許儀既然過來，曹朋也不好推脫。
　　“阿福，少喝點酒，莫惹禍事。”
　　不管兒子做了多少大事，當娘的總是不放心。
　　曹朋連忙答應，又和黃月英使了個眼色，那意思是說：餵，可壹定要哄好我娘啊。
　　黃月英展顏壹笑：那還用妳說？
　　當下，曹朋叫上了甘寧、夏侯蘭、郝昭和闞澤，壹行五人走出府門，早有家丁備好了馬匹。
　　而後，眾人浩浩蕩蕩，往毓秀樓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