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賊

庚新

歷史軍事

“揚子,這麽晚了,跑這裏幹嘛?”
曹友學笑呵呵地問身邊的青年,順手推開車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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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4章 相逢壹笑泯恩仇

曹賊 by 庚新

2018-6-12 21:01

  早在穎陰的時候,杜畿、盧毓等人就和曹朋談論過,關於他出任南陽太守後,將帶來的影響。
  曹朋也估計到,他的到來,會引起許多人的關註。
  想要不聲不響的就任?
  可能性不是太大。
  在南陽這塊地界上,有什麽風吹草動,那些世家豪門會在第壹時間知曉。
  沒辦法,那是壹群地頭蛇!
  所以,曹朋也沒有打算隱藏身份,在抵達吳房之後,便立刻高調起來。他命人通知舞陰賈詡,正式告之南陽的官員,他即將抵達舞陰。只不過,越過中陽山後,他並沒有立刻前往舞陰縣。而是帶著龐德和杜畿,與黃月英夏侯真鄧艾等人,壹路趕赴中陽鎮,並要在哪裏留宿壹晚。
  中陽鎮,是他的老家。
  曹朋沒有忘掉,出發前母親對他的叮囑。
  “到了南陽,記得把老家的祖屋和田產收回來。”
  於是,曹朋便直奔中陽鎮。
  ……
  壹晃,十年。
  十年前的秋天,曹朋殺了成紀,與父母和王猛父子壹起逃離中陽鎮,前往棘陽避難。那天晚上,風雪交加……但也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曹朋壹家的命運,註定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誰又能想到,當年鎮上那不起眼,老實巴交的曹鐵匠,而今竟成為涼州刺史?
  誰又能猜到,那個整日裏病怏怏,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死掉的少年,如今卻成了南陽太守。
  當飛駝開道,白駝簇擁車馬來到中陽鎮外的時候,整個中陽鎮,也隨之沸騰了!
  南陽太守!
  這也許是小小的中陽鎮,自建鎮以來,到訪的最大官員。
  特別是舞陰還屬於曹操的治下,中陽鎮自然而言,也是朝廷所屬。聽說這位南陽太守,很了不得。而且很年輕,據說還不到二十五歲。這麽小的年紀,就做到了南陽太守的位子,壹定是有大本事的人。不僅僅是百姓慌亂,鎮上的裏長三老,紛紛在中陽鎮十裏外,列隊迎接。
  只是,誰也沒想到,這位南陽郡太守,就是當年那個殺人逃亡的曹氏壹家。
  十年光陰,物是人非。
  十年前的老中陽鎮人,而今已不太多了。
  剩下的那些人,也有人還記得‘曹鐵匠’。聽說新任南陽太守叫做曹朋,他們不僅感到疑惑。
  “孩子他爸,這個南陽太守的名字,怎麽這麽耳熟?”
  “怎麽了?”
  “妳還記不記得,當初在鎮西頭的老曹家?”
  “妳是說……曹鐵匠嗎?”
  “是啊!”壹個村婦抱著孩子,壓低聲音說道:“我可是記得,曹鐵匠的兒子,好像就是叫曹朋吧。”
  “噓!”
  鎮民甲,也就是村婦的丈夫連忙示意她閉嘴。
  “婦道人家,休要亂講。
  曹鐵匠而今是生是死,還不壹定。再說了,曹家那病怏怏的小家夥,怎可能是太守大人?同名,不過同名而已。妳可別亂說,萬壹被太守大人聽到,說不定會治妳壹個胡言亂語的罪名。”
  村婦那經得恐嚇,頓時閉上了嘴巴。
  只是夫婦二人並不知道,不止是他們,還有不少人,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當年那個老實巴交的曹鐵匠壹家。但誰也沒有開口,因為在他們眼中,根本就無法把堂堂太守,和曹鐵匠聯系在壹起。
  十二月二十八,是壹個好天氣。
  壹連好幾天,陽光明媚,風和日麗。
  官道上的積雪已經融化,在路旁的原野中,已開始透出壹抹嫩綠的色彩。
  遠遠,壹隊車馬行來。
  當先是壹支騎軍,大約二百人左右。
  清壹色白色衣甲,胯下大宛良駒。長矛,大刀,在陽光下折射熠熠光輝,遠遠便可以看到。
  騎軍後,則是壹行車馬。
  而在車馬後方,還有壹群騎著奇形怪獸的軍卒。
  西域白駝,白衣白甲,大刀強弓,行進間透出壹股莫名的肅殺之氣。
  看到那些兵馬,鎮民們不由得發出連聲驚呼。他們大都是祖祖輩輩生活在中陽山下,老實巴交的百姓,何曾見過如此詭異的動物。那白色的駱駝,披掛著白漆鐵甲,只露出修長脖頸和頭部。為首的三老,連忙回頭呵斥。而後整了整衣衫,努力做出燦爛笑容,快步上前。
  “中陽三老張成,拜迎太守大人。”
  他誠惶誠恐,匍匐在路旁。
  三老壹跪下來,其余人紛紛跪下。
  騎隊戛然停止住,張成匍匐在地上,可以感受到那戰馬噴出來的灼熱鼻息。
  緊跟著,有蹄聲響起。
  “張老先生,請起。”
  擡頭看去,張成就看到壹個魁梧的青年,跨騎壹匹高頭大馬,在他不遠處停下來。不知為何,張成發現這青年,似乎有些眼熟。可是他又可以肯定,他沒見過這個青年,所以非常陌生。
  心裏不禁萬分奇怪,不過張成卻不敢怠慢。
  “太守大人親臨小鎮,乃小鎮的榮幸。
  小人代表這中陽鎮三千七百口鄉親,準備了薄酒壹杯,特為大人接風。”
  說話間,壹個青年捧著壹個托盤,上面擺著壹只精美銅爵。青年雙手高舉過頭,戰戰兢兢,走到了那匹較之尋常馬匹,明顯要高許多,大許多,強壯許多的獅虎獸跟前。他是張成的長孫,年二十二歲。為了這次敬酒,張成可是花費了不少心思,才為他的長孫爭取過來。
  “草,草,草民敬大人酒。”
  馬上的青年,正是曹朋。
  但見他眼睛壹瞇,臉上露出了壹抹古怪的笑容,凝視著那三老,良久也不言語。
  伸出手,接過酒盞,曹朋在馬上舉起,遙敬周遭的中陽鎮百姓,而後仰脖子,壹飲而盡。
  “張老,還認得我嗎?”
  曹朋把酒盞握在手中,突然間沈聲問道。
  張成聞聽壹怔,擡起頭來,疑惑的看著曹朋,“大人,恕小老兒老眼昏花,莫非有幸與大人相識。”
  “十年前,我從這裏走出去……”
  “啊?”
  張成嚇了壹跳,聽這位南陽太守的口氣,似乎是中陽鎮人?
  他再次仔細觀瞧,卻越看越覺得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曹朋的來歷。
  曹朋看了張成壹眼,突然長出壹口氣。
  十年前,張成就是這中陽鎮三老。而那時候,曹朋不過是壹介草民;十年後,曹朋貴為南陽太守,而張成,卻還是這中陽鎮的三老。當初,張氏到中陽鎮的成記商行裏變賣祖傳玉佩,被成紀看中,想要吞沒。於是便當眾誣陷張氏,是壹個竊賊。張成身為中陽鎮三老,明知道張氏是被誣陷,卻毫不猶豫的站在了成紀壹邊……若非當時王猛,張氏可能要受牢獄之災。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件事,才讓曹朋壹怒之下,殺了成紀。
  十年了!
  曹朋當年離開中陽鎮的時候,曾發誓有朝壹日回來,要讓當初那些欺負他母親的人好看……
  可不知為什麽,當他看到張成那滿頭白發,壹臉歲月的溝壑時,報復的心思,突然間淡了。
  他,是堂堂南陽太守。
  又何必與這麽壹個不起眼兒的小腳色,斤斤計較?
  人走到了壹定的位置,對於過往的事情總是會有所釋懷。兩個人,已經不再是壹個層面的人物,曹朋對張成,還真就生不出半點的殺心。聽到張成的回答,曹朋忍不住仰頭,哈哈大笑。
  這壹笑,卻讓他感到心胸陡然間寬闊不少。
  人常說相逢壹笑泯恩仇。
  曹朋再見張成的時候,心中無恨無怨,生不出半點波瀾。
  他猛然擡手,手中馬鞭在張成頭上啪的壹聲甩過去。而後長出壹口氣,扭頭對龐德喊道:“令明,可願隨我前去,壹觀昔年故居。”
  龐德在馬上拱手,“固所願也,不敢請耳……公子,請!”
  曹朋把酒盞放回托盤,壹催胯下戰馬。
  獅虎獸希聿聿壹聲咆哮,揚蹄飛奔。周圍的中陽鎮百姓,頓時壹陣騷動,紛紛讓開了道路。
  而龐德令飛駝兵,縱馬跟隨,眨眼間便沖進了中陽鎮。
  張成,仍感到莫名其妙。
  這時候,壹個青年催馬來到張成跟前,笑瞇瞇道:“張老不用擔心,我家公子既然這麽做,就是說他不會計較過往的事情。只是,中陽鎮卻需要有些變化,到時候還望張老,切勿怪罪。”
  “敢問……”
  “在下棘陽鄧芝,乃公子帳下司馬。”
  “鄧公子,太守大人他……”
  “張老莫非忘了,十年前中陽鎮成記商行血案不成?”
  “啊?”
  張成聽到‘成記商行’四字,不由得激靈靈打了壹個寒蟬。他終於想起來,為何看著曹朋有些眼熟。曹汲,那個鎮西頭的曹鐵匠。曹朋少年時,因身體不好,故而顯得單薄瘦弱,有些秀氣文若。可隨著他身體不斷強壯起來,曹朋的相貌,也就越發與曹汲變得相似起來。
  鄧芝壹擺手,車隊再次行進。
  白駝兵押後,在姜冏的率領下緩緩駛進了中陽鎮。
  “果然是曹鐵匠家的!”
  壹個村婦失聲叫喊,卻被丈夫立刻伸手,捂住了嘴巴。
  “作死不成……曹鐵匠也是妳能稱呼?”
  “可是……妳這婆娘,好不曉事。那是堂堂太守大人,妳再這樣口無遮攔,小心人頭落地。”
  村婦,頓時閉上了嘴巴。
  “真的是老曹家的小子?”
  “沒想到啊……老曹家竟然有這等了得的人物。”
  “孩兒他爹,我記得當年妳和阿福哥虎頭哥的關系不錯,不如去拜見壹下,也能搏壹個前程。”
  “……我早就說過,曹老哥壹家,不比常人。”
  鎮民們亂七八糟,說什麽的都有。
  有的驚訝,有的羨慕,有的卻感到莫名的惶恐。
  而張成則是臉色煞白,呆呆的站立在路旁,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當初,他為了迎合舞陰令本家兄弟,不惜昧著良心,冤枉張氏……而今,報應來了,報應來了!
  “爹,妳怎麽了?”
  張成半晌,露出壹抹難看的笑容,“兒啊,大禍事,大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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