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2章 天軍威武

　　耿林是絕對不會讓耿鈞跟去。
　　耿鈞那炮仗脾氣，絕對是壹點就著的主兒。而他此次要去見的對象，可沒有他表面上看去那麽好對付。曹朋同樣很傲，而且他既然敢出兵，更鬧出這麽大的動靜……火燒黃花林？妳真以為他是為了石魁才燒得黃花林嗎？絕對不可能！
　　他，這是在敲山震虎。
　　我就是打了！
　　我不但打了石魁，我還要讓妳們所有的紅澤人都知道。
　　從斥候回報的消息來看，石魁是被曹朋面對面的幹掉，而後才梟首示眾。如果他只是為了給那幾十名漢軍報仇，大可不必興師動眾，把黃花林壹把大火焚毀。
　　曹朋，勢必不會再像早先那樣低調。
　　他既然決定要高調起來，那麽也不會在隱忍下去。
　　耿鈞去了的話……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所以，耿林是絕對不會同意。
　　不過他也不可能這麽直來直去的拒絕，否則就妄負了他‘讀書人’的名號。
　　“阿爹，小鈞不能去。”
　　“為什麽？”
　　耿林苦笑道：“曹朋幹掉了石魁，未必會就此罷休。萬壹他認為石魁所為是阿爹在背後主使……阿爹，妳莫要忘記，至少在名義上，那石魁是歸咱們所指揮。
　　孩兒此次去，是想要探聽壹下狀況，和曹朋面對面的接觸。
　　萬壹那曹朋翻臉，我和小鈞同去，豈不是危險？孩兒聽說，那曹朋乃中原名士，孩兒讀過書，至少能保全性命。可小鈞去了，萬壹惹怒了他，可就不易回來。”
　　這壹席話，觸動了耿慶。
　　不錯，兩個孩子都過去了，那曹朋要事翻臉，豈不是……
　　“小鈞，妳留下！”
　　“阿爹，我就不信那曹家小兒……”
　　耿鈞當然不會服氣，大聲叫嚷。
　　耿慶怒道：“之前妳還說曹家小兒沒那麽大膽子。可人家就是當著咱們的面，滅了石魁壹族。這種人最難對付，妳兄長知書達理，還好交往，妳決不能跟去。”
　　“哥哥……”
　　耿鈞想要讓耿林為他出頭。
　　可耿林卻搖搖頭，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鈞，聽阿爹的話，留在家裏。
　　萬壹打起來，妳還能沖鋒陷陣，保護部族周詳。哥比不得妳，就走紅水這壹遭。”
　　耿鈞的眼紅了。
　　“哥哥，若那曹家小兒敢為難妳，我定不饒他。”
　　耿慶說：“大林，妳什麽時候動身？”
　　耿林壹笑，朝甌脫外看了壹眼，“既然天已大亮，事不宜遲，孩兒這就動身。”
　　“那，早去早回。”
　　……
　　要說起來，耿鈞對他這個哥哥，還真是不錯。
　　雖然不能同行，卻把他心愛的坐騎青驄馬，交給了耿林。這青驄馬，是壹匹寶馬良駒。當年梁元碧還沒有背叛紅澤時，贈送給竇蘭十匹上等的西域大宛良駒。
　　耿家對竇蘭素來支持，所以竇蘭便從那十匹馬中，選了兩匹贈給耿慶。
　　其中壹匹如今是耿慶的坐騎，名叫白頭烏。是壹匹毛色澄亮的黑馬，但頭頂出有壹撮白毛，極為神駿。另壹匹就是青驄馬，送給了耿鈞。耿鈞對這匹馬，愛若至寶，今在他看來，兄長此去紅水大營頗為兇險，便把青驄馬借給了耿林。
　　耿林暗自發笑，但對兄弟的這番心意，也頗為感動。
　　待準備妥當之後，耿林上馬，領著五十名部族勇士，向紅水大營方向趕去……
　　與此同時，耿慶下令全部落進入備戰狀態。
　　他命耿林帶上他的手書，立刻趕往紅水集，把黃花林事件告之竇蘭。
　　這件事，不可能瞞得住。
　　黃花林那麽大的火勢，其他部落怎可能看不見？
　　想必用不了多久，就會有人前來詢問。不過是戰還是和，必須得竇蘭的首肯。
　　畢竟，各部落整合已經開始，能抽調出多少兵馬？還是未知數。
　　耿慶也有些緊張，畢竟他距離紅水大營最近。當初竇蘭把他安排在這裏，他還挺高興。畢竟地盤大了，人口多了，牧原也挺好，是壹個很不錯的安排。可現在，耿慶感受到了壓力……紅水大營距離他的甌脫，太近了！萬壹發生沖突……
　　但願，大林能暫時穩住曹朋。
　　……
　　辰時出發，到晡時，耿林抵達黃花林。
　　昔日繁茂的黃花林，已變成了壹片廢墟。那焦黑的樹木，仍冒著黑煙，許多地方還殘留著余火，似乎在昭示著，昨日這裏曾發生過壹場極為慘烈的戰鬥……
　　蒿草，已被燒盡。
　　也許來年春風過時，這裏會恢復生機。
　　但那黃花林卻壹去不復返，也許百年後，再也不會有人記得，這裏曾有過壹片蔥郁茂盛的林木。勒馬在廢墟邊緣，耿林不由得心生感嘆。秋風掠過，帶著壹絲肅殺之意，配合著眼前蕭條景象，使得耿林禁不住激靈靈打了壹個莫名寒蟬。
　　“真的壹個都沒留下？”
　　隨行的勇士裏，有昨夜前來探查的斥候。
　　聽到耿林的問話，那斥候連忙上前，輕聲道：“壹個都沒留，全都殺了……
　　據說，那石魁是兵分兩路，壹部分留在營地中抵抗，他帶人從東面沼澤突圍，似乎是想要襲擊紅水大營。但漢軍早有準備，剛壹出沼澤，就遭遇漢軍的攻擊。石魁被那位北中郎將親手擊殺，所帶兵馬，更是壹個都沒活下來，全軍覆沒。
　　而後，那位北中郎將下令火燒黃花林。
　　營地中的那些族人，被活活燒死，就算有沖出去的，也被漢軍格俘虜，當場梟首。”
　　眾人聞聽，不禁心驚肉跳。
　　昨夜的景象雖未親眼看見，可在這廢墟邊上，聽著斥候的敘述，卻好像是歷歷在目。
　　螳臂擋車！
　　耿林深吸壹口氣，腦海中浮現出這麽壹個詞句來。
　　即便紅澤人多勢眾，真的能抵擋住朝廷大軍那摧枯拉朽的攻擊嗎？
　　想當年，先零雜種羌何等興旺，人口更是紅澤的數倍之多。結果觸怒了朝廷，被太尉段颎從逢義山壹路追趕，殺得人仰馬翻，血流成河，最終被朝廷消滅……
　　耿林沒見過當年的那場戰鬥！
　　事實上，整個紅澤，經歷過當時戰鬥的人，只有李家部落的族長，李其壹個人。
　　耿林從前聽李其說過，所以印象很深刻。
　　就算紅澤人把曹朋從河西趕走，還會有李朋、王朋的到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就算朝廷今不如昔，可如果下定決心要收復河西的話，誰又能夠阻擋住朝廷腳步？
　　想到這裏，耿林禁不住輕輕搖頭。
　　“走吧！”
　　他壹帶韁繩，“天黑之前，務必抵達紅水大營。”
　　說完，他壹催青驄馬，胯下坐騎希聿聿長嘶，馱著耿林朝紅水大營方向急馳而去。
　　五十名勇士在出發之前，倒也是興致勃勃。
　　可是當他們看過了黃花林廢墟之後，心裏的那點傲氣，也壹下子被驅趕的煙消雲散。
　　漢軍，不可辱啊！
　　……
　　斜陽，夕照！
　　紅水在夕陽余暉的照映下，泛著壹抹詭異的血色。
　　紅水大營矗立在紅水畔，在夕陽余暉之中，有壹種莊肅，令人不由得心生畏懼。
　　整個紅水大營，跨紅水而建。
　　前方是兵營，後方是民居，依照九宮方位而設，共分為九個營寨……
　　耿林等人壹路走來，遇到了不少漢軍斥候。不過，他們不敢節外生枝，而那些斥候，似乎也沒有興趣理睬他們。這也是自紅水大營興建以來，耿林第壹次拜訪。
　　遠遠看去，整座大營猶如壹頭兇猛的巨獸，橫跨紅水之上。
　　那磅礴氣勢，直令人感到壹陣陣心悸。
　　轅門外，壹面赤龍大纛在風中獵獵，伴隨著余暉，那大纛就好像被壹層血光籠罩。
　　“來者，何人！”
　　剛壹靠近轅門，就見壹隊軍卒攔住了去路。
　　這些軍卒，衣甲鮮明，壹個個精神抖擻。
　　耿林也不敢怠慢，連忙勒住了戰馬，在馬背上拱手道：“學生耿林，家父乃紅澤耿氏牧原之主耿慶。林奉家父之命，特來拜會曹將軍，還煩請代為通稟壹聲。”
　　這耿林說的壹口道地河洛方言，言語間也頗為得體。
　　他從小喜歡中原文化，兼之李其原本就是河洛地區的人，所以耿林便纏著李其，教他河洛方言。當時的中原，大致以兩種方言為官話。關中話，還有就是雒陽話。
　　由於東漢定都雒陽，所以這雒陽話也就成了主流。
　　耿林這壹口雒陽方言，令幾名軍卒臉上的戒備之色，立刻緩和很多。
　　“還請在此稍候，待我等通稟。”
　　軍卒呼啦啦退回轅門內，自有人前去通報曹朋。
　　不過，耿林卻知道，那轅門內的漢軍，並未放松警惕。甚至在他們退回轅門之後，弓弩皆對準了己方。單只從這份森嚴的守備來看，這漢軍絕非烏合之眾。石魁那些家夥找漢軍的麻煩，才是真正的不智。耿林，越發堅定了自己的想法！
　　在轅門外下馬，耿林等人壹邊等候，壹邊偷偷的觀察。
　　但見壹隊隊兵卒，從轅門兩側的角門進出。或騎軍，或步卒，進出之間，頗有章法，絲毫不見半點混亂。大營內壹排望樓上，弓箭手小心翼翼的戒備著。而那大營之中，卻壹排肅靜。在轅門外，根本無法探查這軍中究竟有多少兵馬。
　　耿林越看，越感到心驚肉跳……
　　這如果真要和漢軍交鋒，哪怕是傾紅澤之力，最多也就是壹個慘勝吧！
　　漢軍不可辱！
　　天軍，威武……